她這話發自內心。
以前安氏便是個不安規矩的,靖國公府的規矩大多是她訂的,但她的規矩隻針對別人,到了她身上,所有的規矩都不是規矩,所以,葉康成才會不守規矩,在娶了自己之後,還覬覦已經是他弟媳的顧蘭慧,才會與弟媳私會,安氏知道後,不但不製止,以而跟著兒子一道欺辱兒子的正妻,整個靖國公府沒人守規矩,亂糟糟的烏煙障氣,最後,諾大個國公府垮了,嫡世子的地位被庶出兒子給侵占,嫡次子被大兒子誤殺,兒媳孫子全都早亡,安氏自己也是被氣死的……
前車之鑒不遠,過去的事情曆曆在目。
顧明秀打了個冷戰。
對福康又是一福道:“多謝母親。”
“你去吧,本宮瞧著,荊娘未必能想明白,你還有麻煩。”福康道。
從福康的院裏回來,荊娘果然等在正屋。
阿蓉給顧明秀沏了杯茶,也給荊娘遞上一杯。
荊娘正要接,想起了什麽,又搖頭,顧明秀指著一旁的椅子:“您還有話說?坐下吧。”
荊娘沒坐,而是站在顧明秀麵前,然後正正經經跪下。
顧明秀方想讓她站起來,想起福康的話,又忍住。
“小姐,奴婢知道自己很過份,但奴婢沒法子,除了求您,奴婢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明秀皺眉道:“我也想救,可我實在沒法子啊,你也聽見了,殿下不肯借我銀子。”
荊娘道:“你不用借一萬兩啊,奴婢這些年幫小姐存了些私房錢,攏共有六千兩之多,您還有地契,鋪麵,房契,再加上幾個莊子,七七八八一湊,一萬兩不成問題,若是您不想賣鋪子田產,也可以向二小姐借,她生意那麽好,賺了不少錢,以前也說要分股給您,您不肯要,如今是沒法子了,要用錢,不說分股,分些紅總可以的吧,沒有您,二小姐的鋪子也開不起來,更賺不了這麽多錢,她若不是生意做得好,中山侯府也未必看得上她,所以,就算還你的恩情,二小姐也該拿出些銀子給您救急。”
她還真算地遺漏,連自己對顧蘭慧的好,也定了價錢。
“當你對她的好成為習慣,她就會當成理所當然,一旦她想要的,你不能滿足,不能給,便會成仇。”福康的話,言猶在耳。
“荊娘,我的鋪麵,田產地契,再加上私房錢,確實可以湊到一萬兩,可我為什麽要湊給你?”顧明秀強忍怒氣問道。
荊娘愣了愣,用第一次才認識的眼光看著她:“小姐,你什麽意思?公主講規矩,不肯救,我不怪,可你是誰?你是我養大的,吃我奶水長大的呀,你不是常說,會把我當親娘一樣待嗎?如今我這個娘有了難處,你竟然這麽說,太讓人寒心了。”
顧明秀道:“不錯,我是說過要把你當娘一樣孝敬,難道我沒做到嗎?我沒給你吃沒給你穿,沒讓你享清福嗎?你每個月的月錢二十兩,放眼整個說城,有幾個乳娘的月錢有這麽多?頂多五兩,我還打算等你年紀再大結,一些鎖碎的事情就不用你動手了,屋裏再添兩個人做幫手,再給你個小丫頭服侍你,如此,你比起許多小門小戶的正經夫人還要好過,你還想要我如何?”
荊娘怔了怔,點頭道:“不錯,這些尋常事上,你對我確實是好,可如今我是要救命的大事啊,你不拿錢出來,你不幫我,虎子就要死,虎子是我唯一的兒子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
“你不能看著他死,我就要拿出一萬兩,虎子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得過他什麽好?一萬兩銀子,你是借呢,還是拿?借的話,你還得起嗎?拿?我憑什麽給?”顧明秀道。
荊娘失望而又痛苦望著顧明秀:“你果真不肯幫嗎?”
顧明秀道:“你讓我賣掉田產鋪麵,為你的兒子湊一萬兩贖金,還要我拿出所有的私房錢,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私房和嫁妝又是哪來的?我的丈夫同不同意,我的婆婆知道後,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因上而斥責我,你可知,忤逆公婆可是七出之一,若我因此而被公婆厭棄,甚至被休,你又如何彌補我?”
荊娘道:“怎麽可能?你可是王妃啊……”
顧明秀道:“你說我讓你寒心,你說的這些話,提的要求,何嚐又不讓我寒心,我問你,若是你的親妹妹有一萬兩,你為了救兒子去找她借,她一定會借給你嗎?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回答。”
荊娘道:“我的親妹妹怎麽可以有一萬兩之多,再者,她一家一當的,就算有一萬兩,也不可能全拿出來給我救人啊,再親的姐妹,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果然同前世那個嬸子是一樣的。
顧明秀好笑道:“你自個兒的妹妹有錢也不肯出,你能理解,還認為她不出是理所當然,為何你認為我必須要幫你?我是你的什麽人?”
荊娘道:“你不是要把我當娘親嗎?現在問我,你是我什麽人,原來以前說的一切都隻是哄人的麽?”
“是把你當娘親,可你不是我的娘親,便是我娘親,我出嫁之後,娘家有事,讓我傾家**產拿錢去救,你會不會阻止我?公主殿下會不會阻止?”
荊娘噙著眼淚搖頭:“算了,別說了,不救就不救吧,是我想不該肴求。”
說著,她緩緩起身。
再也不肯多看顧明秀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阿蓉歎了口氣道:“公主殿下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看荊娘隻怕會恨您。”
顧明秀道:“那我也沒法子。”
阿蓉問:“當真不救麽?”
“王爺正在想辦法,不能讓人家牽著鼻子走,他說抓人就抓人,他說要一萬兩就一萬兩,予取予求,隻會縱著他們更過份。”顧明秀道。
阿蓉點頭道:“也不知是誰,真是可惡,好端端的,弄得咱人雞飛狗跳的,小姐,你也別太操心了,還得幾天才滿月呢,以後真怕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