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秀愣住:“真的不是嗎?可我聽說,說你是皇帝私生子的風聲,是公公放出去的,是他告訴皇上的,正是因為出自他的口,才讓皇帝信以為真,他都認定了,母親也沒極力否認,那你又如何證實?”
沈逸夏擰了擰她小巧的鼻間道:“我自己是誰的兒子自己不清楚嗎?”
顧明秀不解:“你怎麽清楚?隻要母親比較清楚才對吧。”
沈逸夏將被子往她頭頂一蓋:“睡覺,明兒還有好多事情呢。”
又不肯說了,總吊胃口,難受!
顧明秀氣得翻過身去,不理他!
腰被他攬住,往懷裏緊了緊,也不哄她,顧明秀掙紮了幾下,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吸,想著他這些日子的操勞,還有剛才深情的一席話,心軟軟的,算了,由他吧,就這性子,想說時,不問也會說,不想說,再問也要不到答案,好在大事情上,他倒不瞞她,出生之事,可能不方便說吧。
一覺到天亮,顧明秀是被二寶哄亮的哭聲吵醒的,一摸枕邊,早沒人了,也不知沈逸夏是幾時起的,打了個嗬欠,被二寶的哭聲弄得心焦,起床穿衣。
忙出跑去看孩子,隻見陳氏正哄著二寶,二寶哭得很凶,是那種很大聲,怎麽哄也哄不好的那種,顧明秀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怎麽了?這是?哭麽凶?是哪裏不舒服嗎?”
陳氏道:“應該沒哪裏不舒服吧,也不發燒,沒見著哪裏怎麽了?”
她也很著急:“奴婢給小姐洗了澡,全身都看過了,有時嗬癢癢她還會笑,看著……”
說話間,二寶不哭了,正扭頭看顧明秀。
陳氏詫異:“咦,不哭了?不會是看見娘親了吧。”
何氏抱著大寶出來,笑道:“這麽小的娃兒,怎麽可能會認人。”
顧明秀也道:“就是啊,她應該不認人吧。”
一邊說一邊把二寶過來,二寶的小手已然揪住了她一縷頭發,顧明秀吃痛,皺眉瞪二寶,二寶卻咧嘴在笑,似乎很高興她的反應。
陳氏大樂:“嘿,還真是呢,看看,不哭了,還在笑,哎喲,小姐耶,弄疼王妃啦,快鬆手,快鬆手。”
一邊說一邊掰二寶的手指,把顧明秀的頭發拯救出來,手上一沒頭發,二寶哇地一怕,又大聲號哭。
何氏瞪大眼睛:“哎,莫不真醒事了吧,真調皮呢,看看小少爺,不哭不鬧,多乖啊。”
二寶光嚎,沒一滴眼淚,陳氏忙在雞毛彈子裏撥了根毛塞她手裏。
二寶哭得更凶,這回眼淚也出來了,無比委屈。
顧明秀無奈,隻好由她揪著自己的頭發。
氣笑:“小混蛋,等你再長大些,看我不收拾你。”
一邊說一邊去看大寶,大寶睜著黑亮亮的眼睛正看她,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的,顧明秀走開,他的眼睛也跟著挪動,追著顧明秀跑。
何氏道:“小少爺也認人?瞧瞧,王妃生的兩個,果真是小人精呢,聰明得很。”
屋裏小慎兒也在哭,裏麵傳來乳娘的話:“大少爺,你怎麽又尿了。”
陳氏笑道:“大少爺愛潔,尿濕一點點就非得換尿布,不然就哭給你看,平素也跟大少爺一樣,安靜得很,不愛哭,但比大少爺調皮,愛動。”
聽著孩子的哭鬧,看著兩個可愛的寶寶,顧明秀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真好,這一世遇見了沈逸夏,嫁的也是他,而不是別人。
不多時,阿蓉過來稟道:“主子,荊娘向您辭行。”
想到荊娘,顧明秀一陣難過,到底在一起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她的存在,她的陪伴,突然分開,還真是……不好受。
見她沒回答,阿蓉道:“她情緒看著很不好,要不……您還是別見了吧。”
顧明秀道:“去見見吧,也不知再見是幾時。”
荊娘憔悴了很多,這兩日也很少露麵,因著阿桃傷重,顧明秀沒沒有立即讓她們母女走,留著養幾天再說,原本……還想與荊娘多相處幾日,哪知從那日聽到顧明秀如何處置後,便再沒露麵,便是阿蓉過去看望,也不肯見,也沒說今日便讓她們走,她卻自己要求提前離開。
二寶揪著頭發不肯放,玩得不亦樂乎,陳氏一想把人抱過去,她就張口哭給她看,陳氏隻好作罷。
顧明秀隻好抱著人往客廳去。
荊娘已經候在那兒了。
她躬著身,低著頭,肩也是塌的。
遠遠看著,象是忽然背都佝僂了,看著老了好幾歲。
“荊娘……”顧明秀象平常那般叫了一聲。
荊娘猛回頭,眼中有一刹那亮光,待看到她手中抱著的二寶時,那束光又黯淡下去,垂首道:“奴婢來向主子辭行。”
顧明秀道:“不是說讓你再多呆些日子,等阿桃的傷好一些了再走麽?”
荊娘道:“她……好多了,主子心慈,奴婢心領了,反正是要走的,就不留了,主子多保重,奴婢……給您磕頭了。”
聲音哽住,也不等顧明秀說話,就跪下開始磕頭。
顧明秀抱著二寶不方便,對阿蓉使眼色,阿蓉忙扶住荊娘:“您這是做什麽?又不是不知道,主子不興這一套,一把年紀了,給主子磕頭,主子心裏會不好受的。”
荊娘道:“她是主,我是仆,磕頭是應該的,阿蓉,這是條線,不能逾越,你明白嗎?別傻呼呼的像我一樣,別哪天也去了莊子,還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
這話聽著……有道理,但就是有點帶刺。
阿蓉皺了皺眉,竟不知如何反駁,隻是道:“主子待我們幾個向來親厚,也沒分過彼此,隻要安分辦差,不做違心違法的事,主子又怎麽會送我走?”
荊娘抿了抿嘴,沒再說,顧明秀看著她,她微低著頭,靠近額前的頭頂多了些許白發,兩鬢也是,隻是幾日不見,頭發至少白了兩成,顧明秀心一酸,算了,不計較,再留一留吧。
“再多住幾日吧,阿桃傷勢未愈,路上怕是不能顛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