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納吉尼的人會在什麽地方等著他們呢?
赫敏的心裏麵一直有著這樣一個疑問。
她不知道喬恩和那個人到底做出了什麽樣的交易,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會通過什麽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裏。
甚至心裏麵還有一點懷疑那個人的動機——伏地魔身邊的人,真的可靠嗎?
但是緊接著這種想法就被她驅散了,畢竟斯內普也是伏地魔身邊的人,但斯內普也是可靠的。
既然喬恩都沒有懷疑那個人,她自然也是沒有理由去懷疑的。
她在墓地之中漫無目的地走著,搜尋著哈利家族的痕跡,但是沒有,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另外一個東西,在她的麵前樹立著一塊殘破的,長滿青苔的石碑,她趴在石碑的麵前努力嚐試著看清上麵的圖案,這種努力當然是有用的,因為很快她就看得清楚了,上麵的記號顯露出來。
“哈利,回來一下。”
她在空氣之中輕聲叫了一句,哈利看起來很不情願,但終究還是走了過來。
“什麽呀?”
“你過來看這個,看這上麵的圖案。”
“什麽?”
在哈利的眼裏這就是一塊墓碑,隻不過這塊墓碑非常古老,表麵已經風化了,上麵的名字也看不太清楚。
但赫敏指著的並不是這塊墓碑,而是在墓碑上刻著的符號。
“這是書裏的那個標誌,哈利,你仔細看一看,這絕對是書裏麵的那個標誌。”
赫敏有些激動地說道,因為這個故事喬恩和她曾經說過一句,在喬恩為她單獨上課的時候,曾經提到過哈利的家族,那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而這個家族以死亡聖器著名,但在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了,赫敏是一個知道很多秘密的女孩,起碼跟哈利相比是這樣的。
她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一直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嚐試著把哈利引到這些場景之中。
雖然喬恩對她寄予厚望,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就像是她沒有辦法直接替代哈利去對抗伏地魔那樣。
這個世界有世界本身的運轉規則,與其說是宿命,不如說是規則的安排,她不在安排之中。
她是喬恩派過來的間諜,奸細,說得好聽一點是在幫助哈利他們,保護哈利他們的安全,但是說的難聽一點,她就是一個演員,再按照喬恩的安排去表演。
而哈利他們則被蒙在鼓裏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還單純的以為這一切都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情。
欺騙自己的朋友,多少會有一種負罪感。
隻不過在喬恩的不停的暗示之下,這種負罪感已經變得很輕了。
大家都有一個最終極的目標,就是對抗伏地魔,不是嗎?
隻要這個目標能夠實現,相信這一切都不會引發什麽問題的,更何況欺騙哈利她們的又不是隻有她自己,韋斯萊先生,小天狼星,不也同樣是這個計劃之中的一員嗎?
“嗯……”哈利將頭從墓碑上抬起,他輕聲說道:“我覺得也的確有可能,但是這個名字,看不大清楚。”
赫敏貼心地點亮魔杖:“伊格——伊格諾圖斯,我猜……”但是哈利沒有給她機會說下去。
“我,接著去找我的父母,好嗎?”
他的聲音有一點尖銳,然後便走開了,留下赫敏蹲在古老的墓碑旁。
哈利時不時地認出一個像艾博那樣,在霍格沃茨見到過的姓氏。
有時同一巫師家族的幾代人都列在這塊墓碑上。
哈利從年代上看出,這些家庭有的死絕了,有的後代離開了戈德裏克山穀。
他在墓地中越走越遠,每次走近一塊墓碑,他便感到一陣既害怕又期待的激動。
黑暗和寂靜似乎突然加深了許多。
哈利擔心地環顧四周,想到了攝魂怪,然後意識到頌歌結束了,雜亂的人聲在漸漸遠去,做禮拜的人們散入廣場中。
教堂裏有人剛把燈熄滅。
赫敏的聲音第三次從黑暗中傳來,尖銳清晰,在幾米之外。
“哈利,在這兒……
這邊。”
哈利從她的語調中聽出,這次是他父母的了。
他朝她走去,感覺有個東西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就像鄧布利多死後他感到的那樣,一種真正壓迫心肺的悲痛。
墓碑與坎德拉和阿利安娜的隻隔了兩排,像鄧布利多的墳墓一樣,是白色大理石的,文字比較容易辯讀,因為它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哈利不用跪下,甚至不用走得很近,就能看清上麵的銘文。
詹姆·波特。
莉莉·波特。
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
哈利慢慢地讀著這些文字,仿佛隻有一次機會讀懂它們的含義。
他把最後一行念了出來。
“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湧入他腦海,伴隨著一陣恐慌:“這不是食死徒的想法嗎?
它怎麽會在這兒?”
“它指的不是食死徒那種打敗死亡的方式,哈利,”赫敏聲音溫柔地說:“它指的是……
你知道……
生命超越死亡,雖死猶生。”
可他們沒有生命,哈利想:他們不在了。
空洞的文字掩飾不了這個現實,他父母腐爛的屍骸躺在冰雪和石頭下麵,冷冰冰的,沒有知覺。
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滾燙滾燙,頃刻間凍在臉上,擦拭和掩飾又有什麽意義?
他任憑淚水縱橫,緊閉雙唇,低頭看著厚厚的積雪,那下麵掩蓋著莉莉和詹姆的遺體,現在想必隻剩下骨頭與泥土,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們留在世上的兒子站在這麽近的地方。
他的心髒仍在有力地跳動,是他們的犧牲換來的,但他此刻幾乎希望自己和他們一起長眠在白雪下麵。
赫敏又拉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
他不能看她,但用力回握著,深深地大口吸進夜晚的涼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他應該帶點什麽給他們的,來時沒有想到,墓地上的植物都光禿禿的,結了冰。
赫敏舉起魔杖,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一個聖誕玫瑰花環盛開在他們麵前。
哈利接住它,擺在父母的墳上。
一站起來,他就想走,覺得再多待一會兒都受不了。
他把胳膊搭在赫敏的肩上,她摟著他的腰,兩人默默地轉身穿過雪地,經過鄧布利多的母親和妹妹的墓地,朝黑暗的教堂和視線之外的窄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