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誤會了,如今錦衣衛在孩兒的手上,孩兒在義父手中,錦衣衛依舊掌握在義父的手中,並無區別。

難道這豈不勝過落與旁人之手?

再說,就算是孩兒做的,也隻能證明三哥能力不行,連孩兒都鬥不過。

義父想要培養的,難道不是跟義父一樣的人才麽?

何況此事孩兒實屬無辜。”淩玉錦說道。

萬右舵聽到淩玉錦的話,怒氣才算是消了一些。

有一句話他說的對,就算是他做的,也隻能證明老三的能力不行。

虧他細心培養了多年,竟然連個毛頭小子都鬥不過,死不足惜。

他隨即笑了,換了語氣上前將他攙扶起來說:“老五,你說的對。”

他拉著他坐在自己的身邊,讓人將上好的玉凝膏拿上來道:“回去塗上,不會落下疤痕。”

“孩兒謝過義父。”

“去吧,好好養傷,辦好皇上的差事重要,既然你已經掌握了廠衛,義父以後還需要好好仰仗你才是。”

“義父言重了,孩子會好好侍奉義父,讓義父安度晚年,不必擔憂。”淩玉錦抱拳退了出去。

到了外頭,他垂著的眼睛裏全都是涼意。

有些事必須要加快進程了。

很快,宮裏就有人傳出承乾宮鬧鬼的事。

喜鵲打聽到的消息說前幾日,眾秀女在禦花園裏學規矩。

回去之後蘭嬤嬤發現少了一人,等找到那秀女時,秀女在承乾宮裏已經瘋了,不停地喊著說有鬼。

昨天負責打掃承乾宮的小太監也嚇出病來了,高燒不退,昏迷中一直在說承乾宮有鬼。

“宮裏人心惶惶,今天皇上已經命順公公去將承乾宮封了。”喜鵲說道。

“封了?”周凝眉頭微微一皺。

承乾宮本來在修葺中,這麽一封,怕是會再一次雜草叢生。

說實話,她是不怎麽相信承乾宮鬧鬼的。

“可不是封了,聽說之前在承乾宮修葺的工匠,曾親眼看到承乾宮有個披頭散發穿著白衣服的鬼,在空中飄來飄去的,那工匠當即請辭了。”

周凝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你們無事莫要往承乾宮去。”

喜鵲也認真點頭。

周凝拿起一塊鹹口的梅幹吃了。

這梅子是她從承乾宮摘回來,桂嬤嬤給做的。

好吃。

又是一個月圓夜。

宋祁因為要演繹舊愛情深,自然沒實踐什麽初一十五留宿中宮的規矩。

什麽規矩?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對他有益的規矩,他必定會遵守。

對他沒有利的,他必定會廢除。

不過,周凝一點都不希望他到正陽宮來。

他們已經開始兩廂相互算計,見麵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著實令人厭煩。

眼看著月色漸濃,喜鵲在外頭的小榻上睡下。

她起身走到她跟前,輕輕喊了兩聲,沒有回應便伸手點了她的睡穴,自己又回去換上了一身夜行衣,離開了正陽宮一路朝承乾宮飛奔而去。

月光灑在宮殿上,整個皇宮都像是披上了一層輕紗,看起來格外美。

她一路暢通來到承乾宮,站在正殿頂上看著宮內的各院。

月下的各院十分寧靜,近處還能看到院落,遠處的隻能看到殿頂,一個挨著一個。

承乾宮已經被封,這裏沒人。

她安靜地站著,想聽聽哪裏有女人的哭聲。

隻是,還沒聽到哭聲,她就感覺到背後有動靜。

她連忙朝前跑了去,身後的人緊追不舍。

她身手矯健,從殿頂跳下牆頭,從牆頭翻越到各院,身後的人也緊追不舍。

仗著對承乾宮的熟悉,她三兩下將身後的人給甩開了。

一抬頭才發現自己竟然跑到了和蘭苑。

她左右看了看,腳手並用上了梅樹,將身體緊貼梅樹樹幹,屏住呼吸看著樹下。

有一個黑衣人果然追了過來,他站在垂花門旁警惕的朝院子裏看。

隻能看清楚了,來人正是東廠掌刑千戶淩玉錦。

她對淩玉錦沒什麽好感。

在現代讀書時她看過一本書,講的是明朝的那些曆史。

因此她對東西兩廠都沒什麽好感。

淩玉錦踱步來到院內,周凝緊張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看起來明明是警惕的看向殿內的,哪知道他卻猛然抬頭看向青梅樹問:“還不下來?”

周凝本來很緊張,真被發現了也就沒那麽緊張了。

她坐直了身體道:“好大的膽子,見到本宮還不行禮?”

“皇後娘娘?”淩玉錦對著她抱了抱拳,態度算不上恭敬。

“如今東廠都這麽厲害了麽?見到本宮都愛答不理的?”周凝嘲諷。

“娘娘如今如雄鷹斬翅,被困深宮,在意的是這些虛禮嗎?”

周凝一噎,抓住樹幹的手緊了緊,她意識到他說的雄鷹展翅,不是那個展,是斬斷的斬。

“本宮確實不在意這些虛禮,不過大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吧?不怕本宮治你的罪,或者是向皇上高密?”

“卑職既然敢找娘娘,定是有所依仗。”淩玉錦說道。

周凝從樹上跳了下來,站在淩玉錦的對麵。

淩玉錦個頭高,她虛微微仰臉才能同他對視。

此時的淩玉錦身著大紅便衣,腳蹬粉底皂靴,腰佩繡春刀,頭戴一統山河巾。

器宇軒昂,五官端正。

周凝仔細打量他的臉,麵若冠玉,丹鳳眼,高鼻梁,薄嘴唇。

是一副極好的顏色。

隻是眉間距略窄,看起來頗有攻擊性,不像個好人,像反派。

周凝在翊坤宮見過他一次,上次沒看清楚他的相貌,如今看來他竟生了這麽一副好顏色。

可惜了,是個太監。

她打量淩玉錦的時候,後者並未躲閃,任由她打量。

或者說二人互相打量。

“不知道淩大人有何依仗?莫非是受皇上指使,故意來試探本宮的?”

“外界都說皇後娘娘直爽,果然同傳言中的一般。隻是卑職並非是受皇上隻是來試探娘娘,而是手裏有足以讓娘娘跟皇上翻臉的消息。”淩玉錦說著捋了捋袖子。

周凝心頭一跳,盯著淩玉錦看,似乎在分辨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宋祁會不會找心腹來試探她,她也不確定。

“大人也說了,本宮是雄鷹斬翅,如何知曉你給的消息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