芓棠一步步將身子往後退,奈何伸向她的手則愈發靠近了些。
芓棠深吸一口氣,也顧不了那麽許多了,張口便朝著那隻打手奮力一咬。
男子疼得厲害,即刻縮回了手,抬掌就朝芓棠的臉上拍去。
芓棠隻覺得麵頰傳來辣辣的刺痛感,像是用無數顆細小的針同時往臉上紮。
一旁的篍澤急了,轉身站在芓棠的前麵,怒衝衝的伸出小手朝著男子的肚子使勁一推。
許是力氣太小了,那著藍衣的男子竟然巋然不動,反手拎起篍澤的衣衫往旁邊一甩。
篍澤就這樣孤零零摔在滿是泥土的棗樹下,赤黃的馬甲也染上了土地的顏色。
芓棠神色裏的慌錯在此刻全然幻化為憤怒,她像發了瘋似的抬頭朝著碧空嘶吼。
這聲音直直劃過長空,仿若大地與雲層也隨著顫動了。
篍澤絕的耳朵劇烈的疼痛著,聲色像是一根帶著細線的鋼針,從他的一隻耳朵傳到了另一隻,他不自覺的捂著耳朵,緊緊閉著雙眼。
良久,時光好似定住了一般,耳畔靜止了尖銳的叫聲,篍澤悄悄睜開眼睛。
粗壯挺拔的棗樹還在簌簌往下落著枝葉,芓棠蹲在棗樹下,雙臂環抱著膝蓋,急促的喘息著。
“芓棠,你怎麽樣了?”,篍澤從地上爬起,小跑著來到芓棠的旁邊。
芓棠沒有說話,隻目光空洞的幽幽往著前麵。
篍澤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方才的兩個男子已經倒在地上了。
他們麵目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耳朵,指縫間還往外滲著鮮紅的血。
眼睛瞪大的往外鼓著,眼角的血跡像淚一樣淌過猙獰的麵部,連嘴角和鼻孔處也不斷往外冒著血。
“我殺人了嗎?”,芓棠驚恐而懷疑的看著篍澤。
篍澤也膽戰心驚的回眼望著她。
“殺人了”“殺人了”“啟靈堂的小丫頭殺人了”,路人誠惶誠恐的咆哮聲打斷了他們的對望。
“快走!”篍澤好似從夢裏驚醒一般,拉著芓棠的手朝著出鎮子的方向跑。
“篍澤,我殺人了嗎?”,芓棠像是睡著了說夢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語調裏已經帶著哭腔。
她當然不相信,她才八歲而已,昨日還在棗樹下嬉戲,今日就殺人了!
“你快往出城的方向跑,我回去拖住我爹”,篍澤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對著芓棠說到。
“我能去哪裏!”,芓棠緊緊拽住篍澤即將放開的手,她的語調已經在懇求了。
“去鎮外的土地廟等我,晚上我和你大伯來找你”,篍澤把臂膀從芓棠的手裏抽出來,然後轉身往回跑了。
芓棠再也忍不住壓製良久的淚水了,她一邊走,一邊大哭著。
她並不知道去土地廟的路是哪一條,大伯從來沒有帶她去過。
她隻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往著田間山間裏走。
不知過了多久,連天上的太陽都躲在山的背後去了,芓棠走累了,也哭得累了。
她頹然坐在一棵大樹的根部,疲乏的靠著大樹。
她想要睡覺,卻覺得腳踝處癢得出奇,她一麵伸小手去撓,一麵轉頭看向自己的腳。
芓棠細嫩的皮膚上竟然又長出了那種青色的斑點。
芓棠急得殷殷哭泣,此刻大伯不在自己身邊,又該如何是好呢。
那斑點長得快極了,幾刻便布滿了腿部,卻越發沒有停止。而腳踝處,那青斑之上依稀長出青色的絨毛來了。
芓棠驚得放聲大哭,一麵哭,一麵伸手去拔腳上的絨毛。
刺痛感從腳上傳到心底,拔去絨毛的地方好似還往外流出血來,可絨毛卻越長越多。
“嘻嘻嘻,你不要拔了”,清脆的女聲,像銀鈴作響一樣,回檔在山澗裏。
芓棠尋聲望綠蔭深處望去,流淌的溪水旁邊走出來一個小女孩。
這女孩該是與她差不多的年紀,膚色白似昆山的雪,眼若星辰,口似殷桃。
穿著一身的粉衣浣紗裙裝,長若布簾的發間,別了一朵鵝黃水晶小花。
最惹眼的,是她大而寬的耳廓,尖尖的穿過頭發長出來。薄如蟬翼,卻要比尋常人的大上好幾倍。
還有裙下的一雙腳,那不是腳,而像是鳥獸的爪子,長著片片發著金光的鱗片,爪尖鋒利,就這樣**的立在芓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