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兩人有商有量,低聲說著什麽,那相互扶持著的身影格外和諧溫暖,正所謂郎情妾意不過如此。
這一幕太過刺眼,寧公主原本就一肚子憋屈不甘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她“哼”道:“怎麽?你們兩個還想商量什麽陰謀詭計害我,不過是一場比試,何必呢?”
東方辭緩緩抬頭,輕輕笑了笑道:“公主您今日鬧這一出,才是何必呢?”
她毫不退讓,仿佛今日之前對寧公主的所有恭敬與小心,都是裝出來的一般,今日的東方辭沒有半分客氣,撕破臉之後的針鋒相對,不留情麵。
孔立詫異的看著東方辭,他的印象中,東方辭對寧公主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如今怎的像是變了性子。
寧公主氣極反笑,看了一眼四周,傲然道:“別忘了你是怎麽對我的,從前的一切我都忍了,可今日,本宮斷斷忍不下,就算有威國公夫人給你做主我也不會退,今日必得分出勝負來。”
張蓁蓁能感受到東方辭極力控製搖晃微顫的身體,似不願在人前暴露她的脆弱。
她心酸的拍了拍東方辭的手背,柔聲道:“相信我能處理好。”
然後,那柔婉的女子,溫柔如水扶著東方辭坐在最近的椅子上,目光流轉間迸射出強大的自信與百折不撓的傲骨。
她是才女,是江南第一才女,名聲不虛,有何可懼。
這一幕落在在場眾人眼中,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他們是東方辭,也會喜歡張蓁蓁。
才女婉約,如水溫柔,雖容貌不是最絕色的,可有哪個男人不喜歡溫柔的女人呢?
再看公主像是個隨時爆炸的炮竹,尋常男人必須敬著,從著,順著,哄著,任性刁蠻,誰受得了。
就連國公夫人也對這個外孫媳婦,越看越喜歡。
知道疼人的女人,從來都是幸福的。
坐下的那一刻,東方辭終於再也抑製不住洶湧而來的酒意與體內的毒衝突碰撞,瞬間疲憊起來,神情萎靡,除了一雙亮的驚人的眸子,其人就像癱瘓在椅子上一樣,詭異而又古怪。
孔立擔憂的看著她,而後轉身離開,腳步略顯倉惶。
張蓁蓁卻不卑不亢的朝寧公主行了個禮,兩位風格迥異卻同樣氣勢逼人的女子,麵對麵站在一起,金與紫的對撞,如霎那間盛開的絕美煙花,耀亮了整個院子。
“不知公主要怎麽比?”她聲音柔柔的,溫婉若遊絲般纏綿嬌柔,可她的表情,卻是任你風吹雨打卻巋然不動的堅韌,宛若紫竹。
“不如跳舞?”寧公主乜斜著眸子看著她,俏麗的小臉上滿是玩味挑釁的笑。
聽到這四個字,東方辭綿軟的身子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微微顫抖。
不如跳舞?
腦海裏突然響起另一個世界的旋律,不如跳舞,什麽都不如跳舞。
嘴角微微勾起,東方辭眸子裏閃過一抹玩味的揶揄。
張蓁蓁一愣,略有遲疑。
讓她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無數諸侯公卿麵前,突然讓她跳舞,她確實有些羞澀內斂,畢竟女兒家閨中練舞,大多不是為了展示而是為了舒展身姿,讓氣質更優雅而已。
見她為難,寧公主眼中大放異彩,她冷笑道:“本公主尚武,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一身武功,狀元公說你不會,你不會本公主便是仗勢欺人,怎麽?這舞蹈你也不會?”
冷哼一聲,寧公主不屑道:“難道非要挑選才女最拿手的比試才行?若是這樣,本公主倒也無所謂認輸,隻是……若如此,本公主也不介意以權壓人一回。”
寧公主身為公主,雖然萬千寵愛於一身,從小嬌慣著,可也知道宮中規矩禮儀,讀書女紅她雖然不喜歡,卻也必須學,最愛的武功,其次便是舞蹈,無他,因為她性子活潑跳脫,最不喜歡死氣沉沉一動不動的東西。
而舞,則是每個閨中小姐必須學的東西,因此,寧公主提出來,就算張蓁蓁不願,也無法拒絕。
眾人的目光看在兩個女子身上,略略一想,確實覺得不公平。
張蓁蓁沉默,略一咬牙,她點頭答應:“好,我答應。”
寧公主自信一笑,勾唇笑的十分囂張。
卻聽張蓁蓁又道:“除此之外,君子六藝,琴棋詩畫,舞與武,此十二項,同時比,如何?”
她是才女,若這一戰無法展示自己的才,而是舞藝這等末流比試,縱然贏了能有什麽好名聲。
對方是公主沒有人敢議論,而她呢?
屆時京中百姓議論起,她江南第一才女隻會跳舞,豈不是舞姬那般下九流地位,說不定還會被人嘲諷她狐媚勾人,她要揚名的不是末流,而是真正的才學。
寧公主眨了眨眼,心道有武,有舞,還有禮樂射禦這六項,她自認是必贏的,琴棋也有一爭之力,因此傲然應道:“好,本宮跟你比,就讓你這江南第一才女輸的心服口服。”
麵對寧公主的自信與傲慢,張蓁蓁隻是謙和一笑,如扶風弱柳般,恬靜淡然。
一個似鬥雞,一個似若水,兩個極致的美人似乎將這天地從中間劃開般,涇渭分明,高下立判。
國公夫人站起身來笑道:“沒想到區區訂婚,便能遇到如此盛況,我大盛果然人才濟濟,不如就由老身給你們做裁判吧,這吉時馬上就過了。”
東方辭靜靜的看著院中的情形,她對張蓁蓁很有自信。
她看中的人,豈是一般籍籍無名之輩。
暗中積蓄力量,她用內力化解醇酒所產生的酸軟之感。
鶯鶯燕燕,翠樹綠枝環繞的院中,眾人早已將地方騰出來,留給那殺氣騰騰的兩個人。
國公夫人淡淡一笑,宣布開始第一項比試。
“第一局,棋。”國公夫人說罷,眾人都笑了。
整個京師,或者說整個大盛朝,有誰不知道李家尚武尚棋,棋癡無數。
兩位絕美女子對麵而坐,尚未開始落子,寧公主搶先說道:“張蓁蓁,若本宮贏了,你必須滾出京師。”
和婉的張蓁蓁想了想,看了東方辭一眼。
東方辭輕聲道:“若你輸了,我陪你一起離開。”
張蓁蓁一怔,臉頰略紅一抹羞澀驟然爬上臉頰,她羞澀點點頭:“如公主所願。”
雖然眼前的兩人讓寧公主覺得刺眼,可她卻仍有一種勝利在望的自信,噙著淩冽肆意的冷笑,當先落子。
東方辭閉上了眼睛,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