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如火,清風渺雲,皇城北城門外,東方辭頂著濃濃的黑眼圈,站在馬車前,一身大紅官服和大翅烏紗帽,身後跟著千琴和零陵,還有一千禦林軍和工部禮部幾位大人,苗槑無聲無息的坐在馬車裏。

東方辭舉目望天問禦林軍統領衛峰,“都日上三竿了,那位大人什麽時候啊。”

衛峰搖搖頭:“末將也不知。”

“哎,說什麽本官職位低,怕眾人不服,要給我配一個身份貴重的坐鎮,可這人也太沒有時間觀念了。”東方辭哀嚎:“再等下去今天就錯過宿頭了。”

“大人,什麽是時間觀念?”衛峰皺眉,對一個詞十分好奇。

東方辭翻了個白眼,卻耐心解釋道:“就是不注意看時間,與人相約決不能遲到,這就好比你們打仗,如果遲一時半刻,戰局風雲變幻必輸無疑,你說是不是。”

衛峰點點頭:“沒錯,確實如此,大人您還懂兵法?”

東方辭扶額:“略知一二。”

衛峰豎起大拇指,雙眼發光道:“大人您真博學,早聽說您文武雙全,不知屬下可否跟您切磋一二。”

東方辭眨巴了一下幹癟的眼睛,休息不好的後果就是眼睛十分幹澀:“大哥,等有空了好嗎。”

被東方辭叫大哥,微風臉色微微一紅,訕訕笑道:“好,好。”

不知為何,對上東方辭那一雙清澈中夾雜著無奈的小臉,衛峰覺得臉紅。

“啪嗒,啪嗒,啪嗒!”一連串的馬蹄飛奔聲襲來,由遠而近。

眾人轉頭看去,一匹棗紅馬,一身錦袍玉帶紫金冠,俊美耀眼的男人背對著陽光朝霞,風馳電掣而來。

駿馬奔至東方辭麵前,這才堪堪停下,馬兒前蹄騰躍而起,幾乎人立,氣勢磅礴令人不得不避讓。

而東方辭卻筆直的站著,看著那雙幾乎擦著自己的臉而抬起的馬蹄,她眼睛眨也不眨,淡然自若,泰然處之。

眾人見此,心生一股敬佩之意。

能做到如此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世上沒有幾人。

衛峰思索,就連他,站在馬蹄之下,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玉樹臨風的站著。

他會第一時間選擇逃跑。

錦衣黃緞,獵獵飄飛,馬上男子看著一動不動的東方辭,臉色大驚,慌忙整理馬兒,忙得手忙腳亂,反而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東方辭紅衣瀲灩,鼓風炸起,紅的令人動心。

這代替天子出行,穿著大紅華貴的官服,一身氣度與往日截然不同,高貴而威嚴。

馬背上男人用盡全力勒馬提韁,良久,他皺眉問東方辭:“你為什麽不躲。”

“見過三皇子殿下,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為何要躲。”她臨危不懼,無謂生死,此時的她更像一個戰士。

眾人也紛紛拜見三皇子。

“末將見過三皇子。”衛峰率先單膝跪地,眸中精芒一閃而過。

方才如此急促的馬蹄聲,三皇子竟然能如此極快的調轉馬頭,內功和手段不所謂不強悍。

三皇子卻看著東方辭,眸中心痛一點點散開,兩人目光相對,氣氛凝滯。

圍觀百姓紛紛議論。

“三皇子是不是與狀元公有仇啊,不是說他們倆……曖昧嗎?”

“你這消息太遲了吧,那都是假的,三日前天**山一戰,誰不知他們相互看對方不順眼。”

“是啊,沒看三皇子剛出來就給狀元公一個下馬威嗎?”

“就是,三皇子玉樹臨風,怎麽會斷袖。”

“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聽著耳邊的議論,東方辭平靜一笑道:“時間不早了,三皇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三皇子麵色沉冷的點點頭。

“出發!”衛峰大喝一聲,先頭部隊先行,東方辭朝三皇子拱拱手,上了馬車。

沒有歡送,沒有多餘的話,一行人就這麽在百姓的目送下,安靜的走了。

這畢竟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東方辭也是被罰去賑災的,因此,朝中百官並沒有到場。

城頭上,太子目光淩厲,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長隊,目光幽深難測。

“太子,狀元公走了,我們也回去吧。”薛青推著輪椅,看向遠方。

太子長歎一聲:“你說他能平息一切嗎,我現在對太子之位越來越沒興趣了。”

“殿下您怎麽能沒興趣呢,狀元公是為了挽回您的聲譽才自願去的黃河,您可不能辜負狀元公的一片苦心啊。”

“他是為了扶我登上至尊之位然後瀟灑離開吧。”

“殿下您……還沒有斷了那份心思嗎?”

“那個龍巢聽說是個斷袖……”太子眼神一冷,眸中劃過一抹冷意。

薛青心中一驚,猜測著太子此話的用意,他生怕太子作出什麽不利的事來。

“聽說被東方辭拒絕了。”

“殿下,您可千萬不要輕易表露心思,天**山一戰您就該知道東方辭的性子,剛硬不屈就連皇上都奈何不得,您也……”

太子擺擺手,皺眉道:“我知道,回吧。”

薛青的話被打斷,卻沒有再說什麽,看向隊伍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殺機。

東方辭沒有形象的躺在寬敞的馬車裏,千琴腰間佩劍幫她剝葡萄,苗槑則是捧著醫書逐頁觀看,黑眼圈比東方辭的更濃重。

千琴心有餘悸的問東方辭:“方才你怎麽不躲?”

東方辭聳聳肩,無奈一笑:“我說我站的腿麻,根本動不了你信不信?”

“呃……公子,您不至於這麽弱吧。”千琴咂舌。

東方辭屈指敲了敲太陽穴悲聲長歎:“還不是昨天晚上鬧了半夜,又被苗槑拉去**到天亮。”

苗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排毒勿盡,現在感覺身體如何?”

東方辭伸出一個指頭:“累!”

“累就對了,夜夜笙簫又不思修煉,怎能不累,再服幾幅藥便能恢複經脈,這些天注意靜養。”他聲音沉冷,仿佛再說如果你不好好休息,後果自負。

“聽你的,都聽你的。”東方辭順從的點點頭。

“嘩”的一聲輕響,馬車門仿佛被一陣風吹過,刹那間馬車裏多一個人,錦衣玉帶,高貴優雅卻麵色冰冷的三皇子。

千琴拔劍,護在東方辭身前。

東方辭詫異道:“你怎麽進來了,出去。”

“本王找你討論滅蝗的方法。”他的理由正大光明,讓東方辭無法推辭。

他掃了一眼馬車裏多餘的兩個人,撚了顆葡萄,輕輕剝去葡萄深紫色外衣,冷冷道:“你們兩個可以出去了,事關機密不能泄露。”

“這怎麽行,我還要伺候公子。”千琴神色同樣冰冷,堅決不讓。

“本王親自伺候她,你可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