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長慶搖搖頭,聲音平和道:“身為士子哪有不想位列廟堂的,倒是盟主您一身才學,出口成章,反而不該流落草莽,不如隨我投奔莫大人,朝中有二皇子,地方有各位大人,日後必定仕途通暢。”
東方辭癟癟嘴,不置可否:“這都是看不見的東西,未來太遠,我隻看眼前,我救下這麽多人,難道不是功德一件嗎?”
“占山為王終究不是正道。”龔長慶眸露輕蔑。
“若我自立為王,後投靠朝廷,怎麽著也能封侯吧,你若跟著我,我便將侯爵之位讓給你。”眨眨眼,東方辭滿臉勾引。
龔長慶卻若有深意的笑了笑,搖頭道:“這並非隻正途,倒不如方盟主跟著莫大人,到時候你我一起服侍大人,兩年之後科舉中榜便能同朝為官,這朝廷不管你是否出身寒門,隻要高中狀元便是正統出身。”
“原來龔兄在意的是正統,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投靠在莫大人門下呢,不如潛心讀書,將來榜上有名豈不是少了許多虧心事?”
虧心事三字像是刺中了他的心,龔長慶搖搖頭:“並沒有什麽虧心事,人都有欲,而我想要的,隻有莫大人能幫我而已。”
“你想要什麽,說來聽聽,興許我也能滿足以呢?”。
兩人說話間,手底下並沒有閑著,你來我往間,已經落了十來子。
龔長慶眼神閃爍片刻,眸中劃過一抹豔色,那是想到了某些令人心動的畫麵所無意中暴露出來的神色。
東方辭看著他,心道莫非是為了女人?
“為了女人?”她試探著問。
龔長慶眼中劃過一抹警惕,而又瞬間消失,他搖搖頭道:“方盟主不必試探與我,我對莫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鑒,盟主是無法理解的。”
東方辭悵然搖頭:“好吧。”
突然眼睛一亮她頗為曖昧道:“左右我這裏美人如雲,不如先讓你見見,保證讓你驚喜。”
說著,在龔長慶詫異的目光中拍拍手。
“難道方盟主想用美人計嗎,沒用的……”話未說完龔長慶愣住了,捏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酒水撒了一身。
拐角處走出一個麵色慘白,嘴唇緊抿,滿臉哀怨淒苦的清麗女子。
“妙,妙妙?”他詫異喊出,疑惑的看向東方辭。
東方辭饒有興致的掃了掃他身上撒落的酒杯道:“我說過,偷來的。”
龔長慶連忙將衣服上的酒杯拿開,震驚道:“昨夜劉大人府上遭竊,查遍整個商都城都沒有找到任何蹤跡,難道那賊竟然是你?”
東方辭挑了挑眉:“是我,我曾說過喜歡妙妙這樣幹淨的女人,怎能容許他人踐踏。”
“那盟主現在這是……”龔長慶看了看已經走到眼前的妙妙,再看看東方辭,滿臉疑惑。
“原來她愛的人是你,你若願意,我成全你們。”東方辭很是慷慨大方的說道。
“什麽?”龔長慶明白,自己與妙妙陽奉陰違的事,方盟主定然已經知道了。
“你可還願意娶妙妙姑娘?”
龔長慶嘴角抽了抽,良久他尷尬笑了笑:“方盟主說笑了,我怎能娶一樂戶為妻。”
這句話,妙妙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身體陡然一顫。
“長慶哥哥,你說是我父親得罪了人與我無關,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你還會像從前那樣愛我,這些話……都是騙人的嗎?”一夜的休息,還有方才的偷聽,她的情緒已經沒有最初那般激動。
她身後跟著的安菖和千琴對視一眼,長長一歎。
千琴這才放開了她的手。
響起方才妙妙的掙紮與痛苦,兩人心中不由得同時升起悲憫與憎惡。
憎惡眼前這人模狗樣的男人。
“你現在人盡可夫的模樣,哪裏值得我去愛,看清自己的身份,莫要說出什麽出格的話來。”他目光警惕,滿臉威脅。
東方辭皺眉。
“龔長慶,在我這裏威脅我的人,你也仔細自己的身份。”
龔長慶身體一僵,看也不看妙妙一眼,而是看向東方辭聲音微冷道:“是在下失禮了,方盟主,雖然在商都城外人手眾多,但妙妙如今是三皇子看中的人,她怎的就成了你的呢?”
“這是我的地盤。”東方辭眸色一冷,這廝竟然拿三皇子來壓她。
當真可惡。
龔長慶見她神色凶厲,當她是土匪脾氣發作,不由收斂怒氣,婉言勸道:“方盟主,昨日三皇子殿下親自入莫府要人,在下並沒有騙你。”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防備著什麽人。
“這裏的人都是我的親信,有什麽你隻管說,縱然是三皇子來了,妙妙也隻能是我的人。”她語氣中透著一股蠻橫之氣。
龔長慶心中鄙夷輕笑,麵上卻依舊平和。
“說起來也是一樁密事,前日有人代替妙妙為三皇子獻舞,舞姿割喉皆甚為美妙,宛若天籟……”
“說重點。”東方辭皺眉,沒耐心的提醒。
“昨日三皇子跟莫大人討賬,說莫大人用他的人討好他,豈不可笑,若要三皇子承情,必要奉上妙妙姑娘,我們這才知道原來那日舞女真實身份是三皇子的愛妾,這三皇子也是個風流人物,對妙妙這等容貌的自然是喜歡,所以……”
“所以我就必須得奉上嗎?”東方辭抬頭看了看對麵不遠處的樹枝。
龔長慶鄭重點頭。
妙妙咬牙:“長慶哥哥,你是不是被人逼迫了,被人要挾了,我……我是你的妙妙啊。”
她被龔長慶無視,一顆芳心左思右想完全想不通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對,他一定是被莫大人威脅了。
龔長慶皺眉,滿臉嫌棄,似乎女子的不分場合讓他覺得很丟臉。
頓了頓他朝東方辭拱拱手道:“方盟主,可否容在下與妙妙姑娘單獨說幾句?”
“請!”她瞅了瞅棋盤:“不可離開我的視線。”
“多謝盟主。”龔長慶感激之後,拉著妙妙的手,往梁山漢白玉石的另一旁走去,他的臉色幾乎瞬間陰沉,布滿算計。
“賤人,多好的手段,幾天不見你竟然同時勾引了那麽多人,他們個個都能給你榮華富貴,怎麽,你還嫌不夠,還想要我的真心嗎?你不配。”
無情的話,從冰冷的口中說出,龔長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陰沉。
這一刻,他竟然將自己說成了被辜負的人,仿佛妙妙才是哪個變了心的負心人一般。
在場之人耳力都不錯,因此,聽了這壓低聲音的憎惡的話,眾人的表情同時難看起來。
陡然又想起那“愛妾”二字來,東方辭沒好氣的將手中茶杯往樹叢裏一擲,怒喝:“躲躲藏藏的做什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