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懷意味深長的點點頭,眼中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深沉。
“好一個向死而生,稍傾請隨在下入內一觀。”
東方辭一愣:“入內?”
眾人則是不滿道:“不拿出來嗎?讓大家都看看啊。”
“是啊,不是說誰都能看嗎?”
“不是,這究竟是不是問題的答案啊,難不成隻要東方辭說幾句,什麽都算對?”
猶豫袁懷表現的太過神秘,原本在人前傲慢無比的圓潤胖子此時竟然如此順從,本就讓人心中奇怪。
再加上這十分沒有學問的幾個問題,任誰都不相信是無雙國士留下的。
“莫不是走後門吧。”
眾人吆喝著,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還有無數人也想看看無雙國士留下的墨寶。
人聲鼎沸建建成了喧鬧之事。
菜市口刑台上的莫炳郡仍在哀嚎,這裏的人們卻也因為一點點小事而瘋狂鬧騰。
最主要的是地下暗室裏,莫玄妙瘋狂抵觸著不接受任何勸說,不想見東方辭。
本就亂成一團糟的袁懷的心情此時更加陰沉。
“安靜?”他大喝一聲,尖銳的聲音刺破雲霄,猶如一道利劍一般刺入眾人耳膜。
東方辭也被他這大喊嚇得微微一怔。
“諸位來此是客,便要遵守教坊司的規矩,這裏不是那喧鬧的菜市口,沒有什麽殺人放火的熱鬧可看,諸位若是窮極無聊想喊幾嗓子,咱家不介意送諸位往菜市口去看看。”
陰沉的聲音宛若地獄裏慢慢攀升出來的無盡寒冰,悠悠的無聲無息卻無比陰沉。
仿佛傲然陰冷的袁懷又回來了,眾人連忙噤聲。
今日是才時候行刑的大日子,大部分人都去看熱鬧,皇親國戚們這時候不宜出門,自然不會這麽早來。
因此教坊司現在圍聚的人,都是些尚不得台麵,袁弘不放在眼裏的人。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袁懷這才笑眯眯的看向東方辭道:“東方老爺,您是現在去看還是飯後去看?”
東方辭看著袁懷那微胖白皙的臉,歪著腦袋疑問道:“老爺?”
袁懷這才想起來方才東方辭的憤怒來。
“哦,東方公子。”
“父母健在,我不希望任何人你稱呼我為老爺。”
“是,老……東方公子。”
東方辭滿意的點點頭:“不吃飯了,現在就去看。”
眾人見東方辭對袁懷竟然如此頤指氣使,毫不在意的指責,甚至麽有好臉色看,一時間都紛紛好奇唏噓。
特別是袁懷還一幅受教了的模樣,甘之如飴。
讓眾人更為詫異兩人的關係。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袁懷是東方辭的人呢。
然而在教坊司背後主人的**威下,眾人卻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名麵上是皇帝的私產。
懷遠見人安靜了,點點頭道:“請跟我來。”
東方辭想了想,朝孔立招招手道:“勞煩孔大哥推我過去。”
李昆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呢?”
“你不是想看妙妙姑娘嗎,在這裏等著。”
孔立知道東方辭信任自己,不由心裏一暖,伸手就要去推輪椅的靠背。
然而,卻被袁懷製止:“孔公子抱歉,此物隻能東方公子一個人看,您不能進去。”
三人一愣。
同時擔心這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你不會是想害東方辭吧。”李昆玉的任務是保護東方辭,這一點他必須堅守,否則被祖母知道,定然會扒了他的皮。
“李二公子多慮了,天子腳下,眾目睽睽,在下能做什麽。”
東方辭擺擺手,阻止兩人的爭吵:“李兄,無礙,兩位兄長在此等我片刻。”
話音落,袁懷竟然親自推著東方辭往屋內走去。
富貴奢華的教坊司,穿過大廳往後院去,越走越清幽雅致,沒有了前院的奢華與驕奢**逸,看那翠竹如海,清秀挺拔,到有些文人雅致的氣息在其中蔓延。
翠竹中鋪就的是石子路,因行走不便,袁懷繞開了路。
東方辭靜靜的欣賞著這裏的風景,耳旁時不時傳來唱曲彈琴的聲音,顯得很是雅致清幽。
這教坊司不得不說非常大。
聽說這裏原本是收容前朝罪婦的院子,據說最早的時候是一座王府,具體是什麽王府不得而知,現在被當作教坊司使用,實則算是皇莊,因此,在這京城寸土寸金之地竟無比的大。
幾乎到了異常清靜且沒什麽景致的房門前,東方辭看著這房門倒像後院放雜物的庫房。
推開門,裏麵一桌一椅,滿牆書畫。
簡陋到了極致。
然而置身其中,卻有種出奇的心情沉靜,宛若置身書山學海之中,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是……”東方辭茫然的掃了一眼麵前的一切。
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袁懷笑道:“少爺,這是季先生當年曾經居住的地方,書案上有一句詞,您可以一看。”
說著,他並沒有多餘的解釋,掌燈,關門。
留東方辭在異常寧靜的房間裏,茫然。
她滑動輪椅到桌案前,低頭看著筆力蒼勁的幾個大字:“活著,人定勝天。”
短短六個字,卻像是要告訴東方辭什麽。
她的心如擂鼓一般劇烈跳動起來。
緩緩伸出雙手去撫摸那紙上的字。
是父親的字。
隻是她的手剛剛碰觸到那紙的時候,上麵竟然出現一道痕跡。
東方辭一愣,抬起自己的手,隻見上麵有一層厚厚的積灰。
一瞬間,沸騰的血液驟然轉涼。
呆愣良久她長長一歎。
“原來是我想錯了。”
因為太過昏暗,她一時間竟然沒有看清楚這字跡顯然是很老的,而且這張紙上沉沉的積灰,是至少十多年沒有人動過的痕跡。
父母在京城的事她知道的很少,隻知道母親是威國公的嫡女,父親是東方家的長房長子,至於他們在京城經曆的一切,父母從不說,她也沒問。
因為隻要她問起,父親母親必定一陣傷心。
也正是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才策劃女扮男裝,科考入世,尋找父母。
若早知父親在京中創下如此基業,她哪會如此麻煩,直接做個假身份扮作宮女入宮多好。
“哎……”長長一歎,東方辭心中那隱約無法言明希望,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父親母親,你們究竟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