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天色尚未完全黑透,整個京師已經炸了。

太子腿疾痊愈的消息,隨風飄入各家。

除了個別人之外,大部分百姓朝臣心中都開心極了。

太子的痊愈為多災多難的今年帶來了極好的兆頭。

整個京城究竟有多開心呢。

太後聽說了這個好消息,十多年未曾出壽康宮的老太太要去護國寺進香。

皇後命令後宮所有妃嬪,皇子,皇女陪伴,共同與太後去護國寺。

皇帝也要去祭告太廟,感謝祖宗保佑。

寧公主解除了禁足,為大哥高興的又蹦又跳。

大臣們紛紛期待著,太子殿下盡快參與國政,更長遠期待太子所創造的和平盛世。

有人歡喜有人愁,便是再好的事物,也有討厭他的人存在。

張貴妃摔了茶碗,氣得病了過去,然而皇後當即聽說她病了,親自趕過去,似乎是大吵了一架,本就脆弱的聯盟土崩瓦解。

張家眾人全數被禁足家中,中堂內正襟危坐,傻眼的感慨怎麽會這樣?

太子不僅僅重新振作了起來,幾年前他們損失了無數的人才傷了太子的腿,而現在,行刺不成連太子的腿都要痊愈了。

他們是真的懵了。

東方辭究竟想幹什麽,讓本該太子必死的局麵變成了這樣。

毛還沒長齊的少年,竟然將他們張家耍了一次又一次。

東方辭想幹什麽,沒有腦子的人也能明白幾分,任何人隻要跟毒殺太子或者刺客扯上關係,不管能不能成功,都必死無疑。

別說東方辭隻是三元及第的小小狀元了。

就是三朝閣老也得抄家滅族。

東方辭又不是傻子,她為什麽要幫張家除掉太子。

苗槑為東方辭熬藥出來,端了濃濃一大碗。

東方辭看著那冒著熱氣的濃褐色藥汁,咽了咽口水,為即將到來的苦澀心理暗示。

她頗有破釜沉舟,慷慨赴死的氣勢,喝苦藥一年了,這次不過是濃稠了點。

將那藥汁捧在手心裏,閉著眼睛屏息一飲而盡。

藥汁溫熱,入口味甘,竟然沒有東方辭印象中的苦,而是有一種數種草藥融合的甘醇,卻品不出究竟是那幾味藥草。

她微微詫異:“竟然不苦了,效用不會降低吧。”

苗槑搖搖頭,此時他才確定東方辭是真的不生氣了。

“此藥名貴,效果更好,幾乎是立竿見影的。”

東方辭張了張嘴,將藥碗遞給他,心道也不知道他發什麽傻。

避子湯還有立竿見影的說法?

見他臉上的巴掌印猶在,以為是自己在東宮之時說的重了,她覺得有必要說清楚:“苗槑,我知道你在東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但是有時候,人的心情並不是能輕易控製的,之前那一巴掌,是我衝動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人家救了她,她還不識好歹,打人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自從苗槑那日煞氣爆發之後,他的話越發少了,總覺得有些生疏。

“如果你還生氣的話,我向你道歉。”

東方辭這話,倒是將苗槑弄懵了。

瑞鳳眸子眨了眨:“我隻是覺得,三皇子為你解毒,你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消氣了,這讓我覺得你對三皇子餘情未了。”

東方辭卡殼。

在苗槑和三皇子的對比中,顯然三皇子更能讓她接受,畢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麻。

但是若這樣回答,卻太傷人了。

東方辭轉移話題:“我雖然不該打你,可以後若發生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有這樣的結果。”

“不會了。”苗槑堅信,絕不會有第三次。

苗槑心事重重地走了,東方辭躺在**,終於能疲憊的睡覺。

然而,她剛剛閉上眼睛陷入沉睡,冬離院外,三皇子的身影便顯現出來。

他有些無奈卻十分討好的站著。

看著葉離淵那半步不讓的模樣隻覺得愧疚又無語。

他可恥的享用了太子的算計。

他理所當然的聽從了苗槑的安排。

他甚至還期待日後與東方辭有了孩子之後的生活。

然而,從東宮出來之後,他的腦子漸漸清晰起來。

東方辭現在還是男兒身,全天下都以為她是讀書奇才,十五歲不到的三元及第。

他猜測東方辭的想法肯定是想要進入朝堂而不是廳堂的。

等東方辭的肚子大起來,對東方辭來說無疑是滅頂打擊。

因此,越想越緊張,越想越坐立不安。

怕東方辭不知道真相,等發現之後怨他恨他。

又怕東方辭知道了真相,將避子湯給用了。

人性,便是這般複雜。

三皇子感覺自己快分裂了。

他拱拱手:“前輩,晚輩並不是來惹事生非的,隻是想看看她。”

葉離淵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宗主說你不可入內。”

三皇子急道:“你也知道今天東宮發生了什麽,我隻想擬補愧疚,我發誓,絕不會動東方辭一根指頭。”

他說的斬釘截鐵,為了能進入冬離院他賭咒發誓。

葉離淵神情古怪,雙手環抱倒也不是不通融:“你若惹宗主生氣,我不會手下留情,無論是削首還是削手,後果你自己承擔。”

三皇子顯然並沒有意識自己會進入的這麽順利,微微一怔。

不知為何,三皇子總覺得葉離淵在轉身讓路的瞬間,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他腰腹,極淺的笑容中蘊藏著他看不透的清明澄澈,意味深長。

於是,從這天開始,每天晚上三皇子都會出現在冬離院,跳窗入屋,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東方辭熟睡的疲憊容顏。

看著熟睡的女子呼吸輕盈,很輕很輕的氣息,若不是凝神靜聽都聽不到聲音。

他的目光又看向東方辭的小腹,不久之後,他會有個兒子。

一瞬間覺得自己責任深重的同時,他看淡了所有的明爭暗鬥。

看著看著,三皇子就笑了。

第二天一早,東方辭實在忍不住了要洗澡。

溫熱的浴桶已經打好。

這冬離院原本隻有千琴一個丫鬟的清淨院子,突然多了個掃地者。

看著殷勤的三皇子,東方辭滿頭霧水。

“皇甫贇腦子怎麽了?進水了嗎?”感慨的同時,她幾乎忘了自己那不準三皇子入內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