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長安喜滋滋的走了。

東方辭卻當即邀請了李玉成等一眾紈絝子弟,請他們給戰長安踐行,畢竟好歹是她這裏的租客,怎麽也要好好將人送走。

摩挲著藥包,打開一看盡是些味道濃鬱且甘甜清香的藥材,她認不出是什麽,不過想來能被皇甫贇親手捧過來的,絕對不是凡品。

東方辭讓人給苗槑送去。

自從三皇子離開之後東方辭便一直不停的望著窗外,原以為他不會再來,心中略有些失落。

不過轉念一想,他若不再糾纏,自己也……哎,怎麽都不開心。

誰料傍晚他又來了,一個人默默的拿著剪刀剪花枝,離東方辭遠遠的,絲毫沒有要跟東方辭溝通的意思。

依然故我,倒是怡然自得,求仁得仁的平靜。

東方辭滿心狐疑,由於發生了“解毒”事件,她雖不怨他,卻仍是忍不住要端著。

她心裏的芥蒂還沒有消失呢。

不管是因為三皇子跟她坦言同時愛上“東方辭”和“無名”。

還是他前幾日流連花叢的原因。

東方辭都沒有辦法接受。

想著想著,紈絝們都到了,東方辭無奈搖頭,算了,隨他吧。

拎著皇帝賞賜的禦酒,在李昆玉和李玉成等人的簇擁下,往戰長安的院子而去。

戰長安眉宇間隱隱有愁煩緊鎖,見到東方辭雖然高興,笑的卻勉強。

東方辭:“發生了何事?”

他指了指下午送來的聖旨,無奈道:“皇帝令我明日一早趕赴北疆,卻讓東湖羽林跟我同去,一萬之眾,不受我節製。”

東方辭看了幾眼聖旨,倒是寬慰之詞,名義上也是讓東湖羽林保護和曆練。

可這一萬人,直接聽從皇帝命令,說是曆練,實則是監視。

大戰在即,將士們一心備戰,若是他們拚命的時候有這麽一撥人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任誰都不會開心。

東方辭長歎一聲道:“皇上是好皇上,他勤政愛民,雖然優柔寡斷但這些年百姓的生活確實不錯,隻是再好的帝王,終究也是會忌憚強大的勢力,何況當年李家還曾因為母親之事,與皇家正規軍對峙,縱然皇帝當時放下,事後難免心中不安。”

她覺得這是正常的,帝王牽製的手段罷了。

“不過區區一萬人,入了北疆,你們那麽多人,還無法收服他們嗎?”

戰長安長歎,雖然如此,皇帝的做法卻難免讓他心寒。

東方辭又道:“表哥,我不覺得李家的做法有什麽問題,也不覺得北疆的戰事有什麽不妥,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正是因為有北疆異族在外虎視眈眈,朝廷上下才會如此齊心,你說呢?”

戰長安睜大了眼睛。

東方辭拆開酒壇道:“這是皇上賞賜的美酒,你嚐嚐,再回味回味,是否依舊甘醇?”

戰長安微愣,不知道為何軍事問題突然轉到了禦酒之上。

東方辭為他倒酒,他心不在焉的一飲而盡。

“不錯。”他笑笑,確實是美酒。

東方辭道:“這就對了,美酒釀成需要年份,更需要挫折和沉澱,說實話我現在都後悔將那些兵器畫出來了。那些兵器若是用不好,可能會是李家被更加忌憚的源頭,你回去之後也要跟暮雲將軍說一下,不要過早展示與人前,也不要拿出太多。美玉無罪,懷璧其罪。”

此話一說,戰長安更加鬱悶了。

舍了酒碗,抱著酒壇子“咕嘟咕嘟”喝個不停。

“李家就如這美酒,長久才出純釀,北疆戰場,表哥你們盡力自保即可,無需趕盡殺絕。”

李昆玉坐在兩人身邊,聽著東方辭的話,雖然自私,卻有道理。

至於李玉成等其他人,有難得一見的美酒,他們猜拳熱鬧起來,早將東方辭三人拋諸腦後了。

他們這些年輕人,是不愛往戰長安這等成熟冷肅的人麵前湊的,畢竟害怕和崇敬疊加在一起,生怕被戰長安教訓。

隻是,當戰長安微醺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壞心眼的過來敬酒。

今日的送別宴實在寒顫,幾碟花生米,幾盤肉絲,還有一些常見的下酒菜,眾人喝了個暢快。

菜沒吃幾口,全都在喝酒了。

東方辭也偷偷喝了幾口,味道醇厚,不愧是宮廷禦釀。

醉眼朦朧中,戰長安滿心惆悵,雙眸水潤,銀色麵具下的臉看不出表情,聲音卻裹挾著濃濃的無奈。

“辭兒,我若平安歸來,你等我否?”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東方辭——抱著的酒壇,深情款款。

東方辭沒有回答。

從始至終,對戰長安,她都不會說一句等他。

因為她從來沒打算等他。

沒有得到回答,戰長安仰麵躺倒在椅子上:“等我……回來,娶你!”

幽幽一聲歎息,戰長安睡了過去。

再去看滿院子的狼藉,紈絝子弟們早就喝足了酒,捧著肚子走了。

她看了看戰長安,命零陵將他放在**。

說聲對不起,道一聲保重,踏月轉身,悵然離開。

剛回到院子,三皇子和苗槑在說著什麽,看到她,兩人便住了嘴。

東方辭心生警惕。

苗槑鼻尖**,驟然站起身來:“你喝酒了?”

東方辭點點頭:“為表哥送行,不過挺奇怪的,我沒吃藥竟然沒覺得難受。”

可能是最近喝酒多了,產生了抗性。

苗槑如臨大敵,連忙將東方辭按在小凳上為她把脈。

三皇子也是麵色不悅,“解毒”之後第一次露出責備之色:“你,你你現在……怎麽能喝酒呢?”

他說話坎坷結巴,又斷句奇怪,似乎在隱瞞什麽,東方辭抬眸看著他,清澈的眸子中探究之色明顯。

三皇子移開目光,看向苗槑按在東方辭碗上的三根手指。

苗槑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

“還好沒事,你如今能喝酒,是離魂丹的毒與……你體質相衝,如今酒釀再也不會激起任何經脈衝擊,倒是件好事。”

東方辭挑眉,喜道:“那我日後可以天天喝酒了?”

她聲音上挑,對飲酒一事充滿期待。

苗槑目光一沉:“不許。”

“誒?”

“無論是情毒還是離魂丹,或者是你的體質,現在都是虛弱的時候,不可飲酒。”

“哦。”

東方辭倒是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麽問題,苗槑是小題大做。

更何況,同心蠱對酒的抵抗力減少,是不是說明同心蠱的蠱蟲力量被削弱了呢。

嗯,今日飲酒太少,找個機會多喝點,再找找感覺。

她打定主意,卻並沒有表露出來。

拿眼去看三皇子,他躲躲閃閃很是心虛,怯怯懦懦的不敢與她對視。

東方辭總覺得,除了“解毒”一事上,這廝定然還有什麽虧心事瞞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