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府眾人看著自家王爺衣衫淩亂,狼狽不堪的被三山托著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化成了石頭,抽氣聲一陣陣響起,王爺那活像是被惡霸**摧殘之後的顫栗和滿身紅霞,震驚到所有人的心跳停止。
將主子放在**,三山左右看了看,吩咐侍衛道:“去叫太醫。”
看著他風流俊雅的王爺,渾身發燙顫抖不停,他縱然不懂醫術,也知道王爺發熱生病了。
話音落,三皇子壓抑喑啞的聲音傳來:“不,不用……”
三山轉過身來,看著自家主子,鳳眸緊閉,像是忍著極大的痛苦。
他不是心軟的人,可乍然見此,還是替主子心疼。
“劫銀……之事……進行的如何?”
三山終是忍不住,一邊往主子體內渡入真氣,一邊道:“很順利,我們的人將承裝石頭的銀車拉過去替換,王妃的人將銀子順利帶走,一切進行的無聲無息,更不可能會被發現,隨後,屬下親自跟隨裝石頭的銀車,看著他們進入宮中,真正的銀子,將會被拆開,分散,然後一次性運入東方府,屬下估計,酉時末方能到。”
聽到王妃二字,三皇子麵色沉了沉,抬起手,拒絕三山的內力:“嗯……”
三山有些無措,說完之後一時間茫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良久,三皇子道:“你,繼續聽,她的吩咐,凡是……不必過問於我。”
“……是。”三山張了張嘴,終是遵命。
主子陰沉的臉上,不見絲毫鮮活氣息,冰霜浸染,玄冰封凍,縱然顫栗發抖,滿身滿臉都透著頹廢,形如枯槁,心若死灰。
空氣中蔓延的,盡是絕望。
三山想了想,他笨口拙舌不知怎麽安慰人,便慢慢退後兩步,準備離開。
剛退到門口,聽到三皇子陰沉如啐了冰的聲音傳來:“去叫我師父來,你……親自去,就說我想他了。”
渾身一顫,三山答了聲:“是。”
主子瘋了吧,竟然會叫千機老人來,千機老人那樣的性子……
打了個寒顫,三山不敢多想,連忙離開。
誰知三山剛出了王府,便見千琴橫眉怒目的瞪著他,劍已出鞘,蓄勢待發。
“你家王爺把我們少爺怎麽了?”
千琴與零陵兩人將馬車弄出去,又與張蘭玉交待之後,回到冬離院便看到苗先生和善緣大師坐在樹下,屋內傳來斷斷續續且壓抑的哭聲,她想進去,卻被苗先生阻止,詢問緣由,兩人卻不說。
葉離淵被派去幫忙運送白銀,她無人詢問,得知三皇子方才從院子裏出去,她便直接將所有過錯歸罪於三皇子。
主人,從生下來就沒哭過。
她這理所應當的興師問罪,讓三山素來很好的脾氣也頓時暴漲,怒道:“你怎麽不問問你家主子對我們王爺做了什麽。”
說著,不欲計較,奪路便走。
千琴揮劍阻攔,兩人懷著同樣對自家主子的心疼和擔憂,憤怒鬱悶無處發泄之下,劈裏啪啦的戰在一處。
千琴處於下風,很快被三山製住,他嫌棄道:“別什麽錯都往我家王爺身上推。”
手中長劍墜落,喉間有劍刃威脅,千琴卻仰著脖子淩然不懼。
雙眼含怒:“少爺走下馬車的時候,高興的跟我說,她想通了,看開了,哪怕滿天神佛阻攔終無善果,她也想試試,試試前世今生不曾嚐過的情,為何見了王爺,她便心灰意冷了,為何啊……”
她看著少爺明媚繾綣的笑,鳳眼如星子般閃耀,溫暖的能融化所有人的心。
說到最後,已經華信之年的千琴,雙眼發紅,霧氣彌漫,水光肆虐漫延。
她仍是那般質問的神色,可淚水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的流淌。
她不明白,少爺生來就身體孱弱,從母胎裏便繼承了蠱蟲,女扮男裝一輩子,三歲之前病痛纏身沒有下過床,三歲之後習武讀書刻苦到次次暈厥,少爺臉上從來都是掛著笑。
夜晚夫人送過去的一碗湯,老主人幾句鼓勵的話,少爺就能開心好久。
十年後,她看著少爺夜以繼日的讀書,讀書,讀書,拚命讀書。
被族人刁難,少爺心智不改,哪怕所有家產被幾房的人瓜分,她守著空空的宅子,靠著堂叔和李媽媽打漁換來的銀子,考上了狀元,終於可以尋找父母了。
可是三皇子出現了,少爺分心了。
她一直暗中寸步不離的看著少爺,怎會不知少爺的心思,那是愛到極致卻不敢表露的深沉壓抑。
那是苗槑一句少爺最多活不過三年的死刑之下,難以疏解的傷。
她不明白,這樣的少爺,終於要敞開心扉的時候,為什麽,上天不能偏心這一回。
想著想著,她目光越發淩厲:“少爺若是出了什麽事,我拚死也要殺了那薄情寡義的畜牲給少爺殉葬。”
說罷,她也不顧脖子上橫著的劍刃,轉身就走。
三山在她淚水落下的時候,便已經慌了,瞧著女子淚水入珠,變成滂沱江海,他無聲沉默,心中的氣怒瞬間被打散,見她要走,三山攔住她:“你說清楚,主人怎麽了,他,他也渾身是傷,還不是你家少爺傷的。”
千琴眼神如刀,殺人般的瞪著他,她才不信,少爺會傷王爺。
原來三山也不知道原委,理也不理,千琴直接離開。
他們的打鬥早已驚動了府裏的人,五嶽落在發呆的三山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我覺得事情不對啊,千琴這丫頭說要讓主人給王妃殉葬是什麽意思?”
“什麽?”三山渾身一震:“殉……殉葬?”
他方才被畜牲二字激的驚駭不已,卻忽略了殉葬二字,難道……他陡然驚悚,忙道:“你快去東方府守著,別……別發生什麽事了。”
皇宮內務府,太監笑眯眯的看著麵前卸了七八十口箱子,每一口箱子裏都是沉甸甸的,他撐著肚皮,來回巡視。
他身邊跟著張大老爺和張二老爺,兩人強顏歡笑。
“公公點一點,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張大老爺小心翼翼。
“誒,張家送來的銀子哪裏會有問題,抬進去登記入庫吧。”荀太監很放心,尖著嗓子吩咐。
張大老爺也不強求,道:“多謝公公。”
正說著,高瑜帶人前來,瞅了一眼道:“荀公公,皇上聽說銀子入宮了,讓咱家來看一眼,內務府拿走五十萬即可,剩下的讓禁軍送去戶部。”
荀公公連忙拱手道,疑惑看著高瑜,小聲道:“不是說等銀子齊了再送往戶部,皇上怎麽這麽急?”
這才是第一批,還有一百五十萬兩沒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