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無奈苦笑:“方才接到北疆軍情,暮將軍和戰將軍大顯神威,大盛一場,錢糧武器都要支援,皇上怎能不急。”
這本是一會兒就能人盡皆知的消息,高瑜也不準備瞞荀公公。
荀公公覺得錯失觀看銀山的機會有些可惜,卻並未太過執著,點頭感慨:“原來是這樣,那奴婢就先分一下。”
張家兄弟表情複雜的看著,臉色著實說不上好看。
高瑜掃了他們一眼,滿眼的高深莫測。
張家兄弟被這一眼掃的有些忐忑,忙湊上前來問:“高公公,不知皇上可曾提起我等?”
張大老爺塞銀子。
高瑜掃了一眼,沒有接,卻和顏悅色道:“孔探花正陪著皇上,方才還聽他們談起這筆銀子的用途,心情是不錯的。”說著高瑜小聲道:“皇上也知虧待了張家,隻要渡過這次難關,張家的後幅還在後頭呢。”
聽高瑜如此說,張家兩兄弟這才放下了心。
然而剛剛放下的心,陡然又高高懸起。
“怎麽回事,怎麽都是爛石頭,快,快點都打開,全部打開。”荀公公方才還平靜的聲音陡然不顧身份的拔高八度,尖銳的嗓音像是尖銳的鐵器交錯劃過,發出令人牙癢的聲音,在場所有人都渾身戰栗起來。
唯獨高瑜平靜走過去問道:“怎麽回事,皇宮之中不得大聲喧嘩,你是老人了怎麽還像不懂事的小子……”
本是邊走邊說的,說著說著高瑜掃了一眼荀公公身旁的箱子,頓時閉了嘴。
而後,在這皇宮之中,地位最高的兩位公公,對視一眼,同時陰著臉,看向張家兩位老爺。
片刻荀公公哆哆嗦嗦道:“老哥,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剛拆。”
說罷,他心有餘悸半晌,還好高瑜傳達聖旨他拆開了,如若不然,這些箱子進了內務府,再說是石頭,怕是沒人肯信他,到時候他隻有死的份兒。
想到這裏,他無不感激的看著高瑜。
高瑜卻沉著臉,目光一個不錯的掃向每一個被打開的箱子,看了一會兒,甩袖轉身:“荀公公,勸你還是先發製人吧。”
荀公公拱手:“多謝高公公指點。”
張家兩位老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著高公公臉色陰沉的離開,一時間有些莫名。
湊上前去,頓時傻了眼。
荀公公麵色陰鷙,怨毒道:“兩位大人是存心想害死咱家啊……”
他尾音拖的很長,更顯陰沉森冷,目光宛若毒蛇一般吞吐著猩紅的信子。
“怎麽會變成石頭?”
“我不知道啊。”
“不可能,怎麽會是石頭?”
兩人觳觫到不可置信。
禦書房,孔立與皇帝下棋的手指微微顫抖,落子雖然堅定,卻有些奇怪。
他棋藝平平,新科三甲裏,皇帝欺負不了李昆玉,更欺負不了東方辭,隻能逮著孔立欺負,欺負一次之後,果然覺得孔立處處好欺負,於是有空便找孔立下棋。
皇帝問:“手怎麽了?”
孔立落下一子,麵上劃過一抹赫然:“微臣想學武,今晨起求教李二公子,他劍術頗為美觀,微臣試了試……慚愧。”
一試之下,充分認識到自己在武道之上卻是不怎麽樣。
皇帝挑眉:“為何想練武?”
“微臣身邊盡是武功高強之輩,頗有些羨慕罷了。”
皇帝捏著下巴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新科三甲,你年齡最大,他們從小練武,對你也不敢不敬,你是孔聖之後,正統儒家,以後不上戰場,這武不連也罷。”皇帝覺得,現在練武頗有些晚了。
孔立苦笑:“微臣已經放下這個心思了。”
新科三甲,他年齡最大,偏偏排名最後,哎……皇上說者無心,他聽的更加慚愧。
皇帝見他拿得起放得下,倒是很欣賞,轉而又問:“東方辭這幾日如何?”
孔立一愣,明白皇上叫他來其實就是想問問東方辭的近況,實話實說道:“昨日她去打獵,玩的很開心,今日一早又被張家三房嫡女張蘭玉叫走參加賞桂宴了,估計也不錯吧。”
“他可是喜歡張蘭玉?”皇帝終於問出最想問的問題。
孔立搖搖頭:“不知。”
皇帝哼道:“張家若敢跟朕搶女婿,朕決不輕饒。”
孔立火上澆油:“據臣所查,張家卻有此意。”
皇帝虎眸威嚴,瞳孔中迸射出霸道絕決的目光,張家若真敢,他一定賜死張蘭玉。
“皇上,出事了。”高公公走進禦書房,將在內務府看到的詳詳細細講述了一遍,皇帝大怒。
本就恨張家欲與他爭奪女婿的怒氣,一瞬間迸發出來,竟是不等荀公公來稟明,杯子一摔,怒喝:“將張植和張檣給朕捆來。”
帝王憤怒之下,高瑜也跪了下來,孔立跪在他旁邊。
兩人齊齊道:“皇上息怒。”
片刻後,荀公公哭著爬進禦書房訴苦:“皇上饒命啊,奴婢一直警惕著,原以為張大老爺親到定然萬無一失,又想著在內務府外不便開箱,便沒有立時檢查,誰曾想張大老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竟然將銀子換成了石頭,嗚嗚嗚,還好啊,還好查了一下,不然若真的入了庫,奴婢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張大老爺和張二老爺麵如死灰,雙手被捆著,跪在一旁。
連連辯解:“皇上明察,我們裝進去的時候真的是銀子。”
“真的是銀子,昨日已經出了一次事,我們絕不會再來第二次,這其中一定有變故。”
二老爺這話,明顯是承認昨天的石頭,是他們自己裝的。
縱然這次說的懇切,卻也難免讓皇帝心裏不舒服。
還不是不想老老實實掏銀子。
“裝銀的時候,所有鄉親都看著呢。”
皇帝臉色難看,憤怒之下蒼白的臉有些微紅,良久,他隻吐出一個字:“查。”
“是東方辭,一定是東方辭劫走的,昨日就是她去天**山打獵,才遇到劫匪,昨日……昨日她定然也是要劫銀子的。”大老爺像是想到了什麽,當即便將所有罪過推給東方辭。
高公公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感慨,這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孔立當即嗆聲:“張大人,說話是要將證據的,您說她昨日是去劫銀的,她用什麽劫,是與四皇子五皇子等人一起去劫您的銀子嗎?”
他素來沉穩,少年老成,經過刑部衙門的磨練,看問題一針見血,反駁的兩位張大人啞口無言。
“可她跟張家有仇,她恨張家,張家手裏有她犯罪的把柄。”
“哦?什麽把柄?”
皇帝臉色陰沉不定,如此生死關頭還不忘攀咬別人,皇帝第一次對張家起了滅亡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