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後,東方辭坐了半夜,聽著千琴說起京中局勢,不由頭大如鬥。
最後,千琴道:“老主人讓我告訴你,安心在宮裏養傷,他會來救你的。”
千頭萬緒的思緒纏的她頭疼,隻有這句話能稍稍給她一點安慰。
隻是想起方才皇帝的話,她不由胃疼,她已經跟三皇子兩度春風了,現在讓她嫁給皇帝,三皇子的爹這……這不是**嗎?
皇帝知道這件事嗎?
三皇子知道嗎?
皇甫贇若是知道自己要嫁給皇帝還能平靜下來,她一會兒絕對要扭斷那廝的脖子。
不對,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千琴:“皇帝剛剛過來一趟究竟是想幹啥,告訴我三皇子移情別戀讓我傷心嗎?”
千琴抿嘴,一臉欲言又止最後嘴唇囁嚅片刻,還是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眼睛裏盡是憤怒,最後惡狠狠道:“小姐說的對,皇甫家沒一個好東西。”
原本以為千琴有事隱瞞,此時見她罵了出來,東方辭不由失笑。
肚子“咕嚕嚕”叫了幾聲,東方辭肩頭一垮。
餓,餓的前胸貼後背。
她揉了揉幹癟的胃:“我多久沒吃飯了?”
千琴想也不想道:“44天,不過孫先生每天都會給您喂一粒丹藥。”
“幫我找點吃的,有點難受。”東方辭將臉撞在圓桌上,活像是被抽了魂的新屍。
“東方姑娘,皇上讓您梳妝之後去正殿用膳。”一個小公公甩著拂塵,聲音突兀的響起,身後兩排宮女舉著托盤,裏麵有衣服,發釵,首飾各種,珠光寶氣差點閃瞎了東方辭的眼。
眼角抽痛,東方辭嘲諷:“真周到啊。”
算了反正要吃飯,跟皇帝就皇帝吧,她正要告訴皇帝,她與三皇子的事。
皇帝知道了,總不好意思強娶兒子的女人吧。
一番收拾打扮之後,東方辭頂著滿頭珠翠,大步流星的往正殿去。
斑斕的世界突然遮了一層淺淺的雪,東方辭踩在其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走路走的昂首闊步,不卑不亢,出塵絕美的人,一路上看的灑掃的太監宮女人仰馬翻,敬畏不已。
能不敬畏嗎?
皇帝的養居殿連皇後都沒有宿過,東方辭偏偏住了兩次,哪一次不是令人振奮,感慨皇恩浩**啊。
這位貴人,男人的時候全天下都以為皇帝要娶男妃。
如今變成女人了,皇帝哪裏還能把持得住。
東方辭到了正殿,隨後一呆。
瞬間感覺被皇帝給利用了。
突然想起,宮中規矩,初雪的時候,後宮嬪妃皇子們都會給皇帝道喜,正所謂瑞雪兆豐年,主要是討個吉祥。
她此時盛裝而來,主要是不穿皇帝送過去的,她也沒衣服穿,總不能穿著中衣出來吧。
眾人霎時間看呆了,無數想法冒上腦海。
賢妃直接激動的迎上來:“姐姐?”
東方辭連忙行禮:“臣女東方辭參見皇後娘娘和諸位皇子公主。”
皇後神情淡淡,這些日子以來,兩個兒子都受傷,她消瘦了不少。
“平身吧,你醒了?”
東方辭點點頭道:“幾個時辰之前醒的,娘娘一切安好?”
皇後那一雙漂亮的鳳眸中,仇恨,複雜,古怪等情緒一一閃過,最終都湮滅在那略有些紅腫的眼圈深處。
長歎一聲她道:“你若有空,去看看贇兒,他不太好。”
東方辭點點頭,沒有問三皇子為何不太好,心底裏猜測三皇子可能被皇帝塞了個女人,心情能好才怪呢。
見她乖順,皇後的目光更加複雜了。
賢妃看了東方辭良久,悠然一歎道:“知道你與姐姐長得像,卻沒想到你們宛若一個眸子裏刻出來的,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東方辭搖搖頭,笑道:“小姨,我沒事。”
一聲小姨,賢妃淚水決堤。
十皇子人不高,跑的倒是挺快,“噠噠噠”跑到東方辭身旁,抬頭道:“姐姐,你好漂亮。”
敬妃連忙拉著他:“別亂叫,說不定她是你……”
東方辭搖搖頭:“敬妃多想了,臣女隻能是十皇子的姐姐,是吧,小表弟。”
捏了捏十皇子肉嘟嘟的臉,東方辭看著緊閉的養居殿大門,有些胃疼。
“皇上還沒起來嗎?大家怎麽不進去?”
眾人表情複雜。
唯獨皇後像是不在狀況內,有些神思不屬。
正說著,高瑜從屋內出來,手裏拿著聖旨,二話沒說先朝東方辭遞了個眼神。
東方辭立刻會意這聖旨裏將會是什麽。
高瑜:“東方辭接旨。”
東方辭渾身一震,當即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推開正要打開聖旨的高瑜,一股腦闖進正殿。
“皇上!”她看向殿內。
皇帝已經命人擺好了桌椅菜肴,看到她來,眼前一亮道:“坐。”
“皇上我……”
東方辭卡殼,就算她兩世為人,經曆過開放的時代,可麵對長輩,她還是羞於啟齒說出自己已經是女人了的話。
太鬧心了。
“怎麽?不合口味?”皇帝自習端詳著她,然而那目光深邃的又不像看著她,而是穿過她停頓在了曾經的某個歲月裏。
東方辭幾乎能確定,皇帝看的不是她。
愛的也絕不會是她。
那麽為什麽娶她,難道是為了報複母親?
想到這裏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急切的心思突然一轉,她做出一副傷痛欲絕,情殤難抑的模樣,低沉道:“皇上,臣想不通,他為何娶了那王家的小賤蹄子也不娶我。”
她想,見三皇子一麵,確定一些事情。
皇帝一愣。
沒想到東方辭會問出這個問題。
東方辭:“是不是您威脅他了,逼他娶別人的,我,他,他從前對我做過的一切……他說過會負責的……唔唔唔,臣不相信。”
皇帝目光詭異的看著東方辭,良久道:“為了不嫁給朕,連女兒家的名聲你都不顧了?”
東方辭臉色微紅:“皇上,臣說的是真的。”
“你愛贇兒?”皇帝似乎有些詫異。
東方辭嬌嬌切切的點點頭:“嗯。”
“朕怎麽聽說你多次推拒他,並不喜歡他呢?”
“皇上,臣那時還是男兒身,性命攸關,茲事體大,怎能不遮掩,皇上,您就成全臣和三皇子吧。”
她嬌滴滴宛若出水芙蓉,那模樣活像是為愛不顧一切的小娘子。
少了颯爽英姿,少了從容優雅,通身流淌的盡是女子孱弱幽怨之相。
習慣了東方辭的落落大方,再看看眼前這淚痕猶濕的兔子眼,皇帝打了個哆嗦,心肝一顫。
不是憐惜的,是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