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境
“放肆!你出去。”一聲低斥,她眼裏的淚終是落了下來,摔門而出。
少頃,屋內又恢複了清靜,絲絲白煙緩緩侵骨,麵色也隨之越發蒼白,眸裏的情緒莫名,他執起他的手輕觸麵頰,牽起他所喜的文雅笑容,雖夾著苦澀,卻多是滿足。
既是心之所向,情之所鍾,又怎能割舍,不管不顧?
況且——我,從未後悔。
微斂的眸低訴著不悔,當是自初時四目相對下便已得知他的心裏隻有鳳祀珃再無旁人,而他卻已然沉淪,無悔無怨。
“該醒來了,為何仍然執著著過去,”慵懶披散在腦後的發垂在眼前,遮住了眸裏所有,他頭輕靠在他的胸前,笑是那般的苦澀,也夾著茫然,“該是你傻還是我癡……”
閉目,青煙更盛。
……
我同那小廝裝扮的女子就這般僵持著,許是怕被騙了,各方手上的人若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可怎好。
該死的,我怎麽能大意!
“王爺,你還不肯拋卻過往麽?”來人一襲白衣曳地,眉如遠山發似墨,朱唇輕啟間聲音清雅,同他人那般,不過——“你誰啊?”怎麽看著有點像思然,不過思然沒他這麽高……呃,這人都比我還高了,而且啊,思然就在我眼前啊。
“顧清衡。”他道。
顧清衡……清衡,好熟悉的名兒,可我一點也不認識他啊。
自稱是顧清衡的人一雙眉微皺著,伸手按了按胸口,似乎在竭力抑製著什麽,末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而我本想掙脫,卻是怎樣都掙脫不開,隻得任由他將我拉出……zì jǐ 的身體?!怎麽回事……
再觀思然他們,好似沒有看見這憑空chu xian的人一般,又或者,眼裏也沒有我的存在,隻有那反手執劍,緊皺著一雙眉的少年。
“王爺,故人已故,舊事難追,你又何必執著如此。”清衡說道,就好似我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煩人的緊。
“夠了!”我截住他的話頭,皺著眉低吼著,將心裏的不滿盡數吐出,“顧清衡,你是本王的什麽人?有資格jiao xun 本王麽!”
周遭的事仍然繼續著,他張張嘴,終是垂了眸,啞口以對。
“你是顧清衡啊,清蓮的未來夫婿嗬,你的事兒我管不著,反之,我的事你也無權過問!什麽故人已故舊事難追,什麽道德倫理通通與我無關,執著又怎樣?我隻是想見見思然罷了……就算是虛幻也無所謂!隻是想天天都看著他,隻是這樣……我何錯之有!”我寒著聲,訴著壓抑已久的心緒,“倒是你,竟讓我忘了這一生都不該忘卻的人!”
“子卿……”他抿著唇,帶著些許的欲言又止,半晌方才又道,“臣奉皇上之命務必將您帶出虛境,還請王爺隨臣出去,莫要為難臣。”
“你還是這般執拗,一點未變……”我看著他,消了這guo fèn chong dong 的性子,再kan kan那旁已然被救下的思然,隨即一歎,“我鳳子卿這輩子沒有求過誰,算我求你了,讓我留下來,行麽?”
“不行。”未經思索,他嚴聲說著。
語未落,我沉下臉去,既然文的不行那便武的,剛想著怎樣擺脫束縛便被清衡一個咒束了身形,禁了話語,心下氣急,我狠狠瞪著他,有口不能言且不能動彈分毫,隻能由著他將zì jǐ 抱出幻境,我萬分不舍的盯著那一襲淡影,淺笑依稀,直至在我眼中消失。
思然……
一睜眼,入目的是頭上如雪紗帳,朱紅的木窗門框,青煙嫋嫋間散發著淡淡檀香,按了按有些昏昏沉沉的nao dai ,正準備起身才發覺胸口有人壓著,抬眸看去,竟是清衡在我胸口睡著了,我的老臉不自覺的紅了紅,心中萬緒百轉。
清衡執著我的手枕著我的胸,唇角掛著淡笑,很是滿足,不過這睡姿可是難為了我,想起身又起身不得,生怕擾了他的清夢,隻好等著他醒過來,不知不覺間我看著他的臉發起了呆,總覺得zì jǐ 忘了什麽不該忘的東西。
許是太過清靜或者有些累,在那片刻功夫我竟睡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剛好看見了從門外進來的清衡,手上端著一碗,翩然一襲白衣,微薄的唇緊抿著哪有什麽笑意,眼眸半睜,好像在想著什麽事兒,很是出神,抬眸看見我時也隻是一楞不見喜色,一楞過後又恢複了先前的淡然mo yang 。
“清衡。”我一笑,喚著他的名字,應我的也隻是淡淡一嗯。
“王爺,喝了這藥你便可以回府了。”說著,他遞出手中的那碗藥。
我一楞,苦著張臉看著這烏漆墨黑的藥汁,吞了口唾沫將藥往一旁推了推:“清衡,你看,我好著呢,哪有什麽病,這藥嘛……嗬嗬……就不必了吧?”
想我湘王,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獨獨怕苦,特別是這藥。
清衡微一思忖,將藥放在一旁桌上:“既然王爺已無大礙,那便請回吧。”
“啊?”我一楞,少有的扭捏了起來,“那我若喝了那藥是否可以留下?”
“既然王爺已無大礙那便回府吧,清衡這處太小,容不下王爺。”清衡說著,語中帶刺。
奇怪,我是何時又把清衡給惹到了?這同剛剛枕在我胸前的判若兩人啊,莫不是一開始那就是個夢,這才是現實?
唉,夢同現實落差過大,一時之間,我還接受不來啊……
“好絕情呐……”我由衷一歎,滿心失望。
卻不想清衡一聲嗤笑:“王爺過獎。”
清衡,我沒在誇你——我起身,披上搭在床頭的那件外衫,一笑,拱手告辭。
“清衡,若是有空便到我府上來,你不是甚喜清淨麽?我那地兒比你這兒清淨多了。”
畢竟那麽大的湘王府隻有我同杏仁住,想不清淨都難。
“王爺,”清衡叫住我,從袖口抽出一張喜帖遞來,那般純粹的紅,很是刺眼,雖然知道這事遲早都會來,我卻還是忍不住顫了顫,唇角勾出的笑有些難以支持,“後日是難得的良辰吉日,我同蓮兒成親,還望到時王爺能賞臉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