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娶就是三個 24

“我……”納達大娘臉色一變,滿臉的皺紋深深擠起,急得不知道如何解釋。

“我們走岔路了,進來討碗水喝。”漁嫣向蘇意和使了個眼色,慢步走近了那幾名大漢。

幾人打量漁嫣,狐疑地問:“你不是寨子裏的人,怎麽穿著寨子裏的衣裳?”

“哦,覺得好看新鮮,我家老爺想看我穿成這樣伺候他。”漁嫣掩唇笑道。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向蘇意和,指著他抱著的布袋問:“你拿的是什麽?洽”

“哦,那是我的寶貝,不能看的。”漁嫣一手攔住正要拿走布袋的男人。

“這是藥味兒,納達大娘你敢私自賣藥,這是犯忌的,你們家裏可沒人能拖出來挨打了。”一人瞪著納達大娘,惡狠狠地威脅鈐。

“真不是藥。”蘇意和擺出一臉無奈神情,作勢要拉開布袋,“是我方才的一隻條蛇,帶回取蛇膽給主子下酒的,不信您摸摸。”

燭火從屋子裏撲出來,淌到幾人腳下這裏,已經昏暗得看不清東西了。幾人又背月而站,蘇意和高大的身子遮住了月光,布袋隱於陰影中。男子伸手摸布袋子裏的東西,卻一聲低呼,慌慌地縮回了手,指尖上已有了兩個狀似蛇牙咬過的小洞,烏黑的血珠正從傷口往外湧。

“哎呀,這是烏頭青!”蘇意和又嚇唬他。

那人果然臉色變了,捂著手指,慘叫著掉頭就跑。

“史大哥。”另三人拔腿追上前去。

納達大娘踮著顫微微的碎步過來,雙手揪著圍裙,擔憂地說:“這是頭人的表兄,誰得罪他,他都不會放過的,這下糟糕了,都是我連累了夫人。”

“大娘你放心,他不敢怎麽樣。他要是敢亂來,我再讓他嚐嚐烏頭青的滋味。”蘇意和促狹地笑,捏著兩枚暗器的手從布袋底部伸出來晃了晃。

“大娘,你放心好了,總不能不講道理吧。”漁嫣扶著大娘進去,安慰了幾句,帶著蘇意和與吳瓊出來。

“百姓過這麽苦的日子,看看頭人他們穿金戴銀,吸著百姓的血汗,真是可惡。”吳瓊打量著納達大娘家四周的屋子,全是和納達大娘他們一樣,歪歪斜斜的土樓,在風裏搖搖欲墜,似乎風再大一點,這屋子就要倒了。

“回去吧。”漁嫣不想節外生枝,一切等摸清情況再說。

前方傳來了一陣陣歡呼聲,大批的人群往前湧去,蘇意和靈活地攀上一棵大樹,伸長脖子看了看,笑著說:“原來主子在前麵。”

漁嫣連忙向他伸手,“拉我上去。”

“我來。”吳瓊抱起她,身形一起,落在了枝頭上。

漁嫣扶著二人的手坐到樹枝上,往前看,十丈高台平地起,四周是熊熊火焰,人若不小心從高台上掉下來,便會被燒成焦炭。

“要有儀式嗎?”漁嫣好奇地問。

“我去看看。”吳瓊從樹上跳下去,不一會兒就竄進了人群。

漁嫣在人群裏搜尋禦璃驍的身影,他站在大頭領身邊,池崇卻不在,一群少女圍在四周,正仰頭看禦璃驍,即便隔著這麽遠,漁嫣也能感覺到那些女子對禦璃驍那熱烈的眼神。

“主子要參加招婿比武。”吳瓊回來,氣喘籲籲地告訴漁嫣。

“啊?”他腦子進水了?漁嫣愕然,到底搞什麽鬼?

此時高台方向又響起了陣陣喝彩聲,三名身著藍布長裙,繡著金雀花腰帶的少女手牽手走上了高台。

方意和諷刺道:“這個大頭人不知道搶了多少美人過來,給他生出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兒,再用女兒的美貌為他換來了不知道多少利益,還真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你不要去試試?”漁嫣打趣地問他。

“我才不想要這樣的老丈人。”方意和一臉嫌棄。

漁嫣嘻嘻地笑起來,看上去並沒為禦璃驍跑去當女婿而生氣。她太了解禦璃驍那個人,一般的女子,他是看不上眼的。

這時有人已經躍上了高台,可能輕功不太好,火苗兒灼到了他的袍擺,上了高台,先拍著屁|股跳了幾圈,惹得四周人一陣哄笑。

漁嫣也笑,這不是給禦璃驍來練拳腳的嗎?

又有一人上了高台,向那人抱了抱拳,二人互相行了禮,開始過招。

樹下突然有嘈雜的聲響,三人低眼看,隻見先前在納達大娘家遇上的幾人回來了,還帶著好大一群男人,一個個惡狠狠地瞪著三人。

“你們三個快下來。”為首的一個指著三人,大聲嚷嚷。

漁嫣皺眉,還真是跋扈啊!她抬頭繼續看高台,脆聲說:“這裏樹多,自己找一個去爬吧。”

那人臉色一黑,手一揮,那群人圍上來,用手裏的長杆直接往樹上麵打來。

“大膽。”蘇意和怒喝一聲,從枝頭躍下去,身形一閃,手掌已經鎖上了領頭之人的咽喉,“都退開,再敢造次,小心狗命。”

畢竟是在天子身邊護衛的人,氣勢不同凡響。眾人被他駭住,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小和,退下。”漁嫣輕斥一聲,掃了那一人眼,淡淡地說:“我們是客,你是主,主人如此凶惡,如何打開寨門做生意。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家相公說不定就會成為你們大頭人的女婿了,娶進門,我是元配,你們小姐是妾室,還得看我的臉色。”

那些人見她說得一本正經,越發退縮。

看著他們一個個狐假虎威的模樣,漁嫣猛地想到了那天在酒樓裏偷襲夢蝶的一群人,那些人武功高強,出手狠辣,可不是這些人比得上的。

“太無禮了,都退下去。”池崇的嗬斥聲猛地響起。

見是他過來,眾人趕緊轉身行禮,拖著長杆子,灰溜溜地退開。但又不甘心,紛紛指著漁嫣說:“池公子,這三人去了納達大娘那地方,還放蛇咬傷了大管事。”

池崇臉色不變,雙手負在身後,但也不出聲。

他身後的隨從大步上前來,指著幾人斥責,“那也是你們無禮在先,再敢多言,小心你們頭人拔了你們的牙。”

這時候,眾人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散。

漁嫣也不理石崇,抬頭盯著高台。禦璃驍已經上去了,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沒怎麽出手,就已經打趴了好幾個。

那三名少女崇拜地看著禦璃驍,互相說了幾句什麽,手裏的金絲繡球直接往他身上拋去。

篝火熊熊燃著,禦璃驍站在台上,一掌托著金絲繡球,轉頭往向台下麵看來。歡呼聲山呼海嘯的,一聲比一聲熱鬧。三名少女掩著羞紅的臉,在侍女的簇擁下,往禦璃驍的身邊走去。

好啊,一下娶仨!

漁嫣美眸一瞪,忿忿轉開臉。

“夫人生氣了?”池崇仰頭看著枝上,笑著問她。

漁嫣冷哼,扶著樹枝準備起身,繡鞋卻在此時脫落,往下跌去。池崇順手一撈,把繡鞋接到掌中,眼睛卻還停在漁嫣身上。

方意和與吳瓊頓時大怒,立刻出手就打。

沒想到池崇武功不低,二人居然討不到好處,甚至能感覺得到池崇的刻意退讓。上百招之後,池崇主動收手,向二人認輸。

“二位,在下並無惡意,隻是欣賞夫人而已,二人不必動怒,在下向夫人賠個不是。”

漁嫣越發覺得此人如同幽海一般,探不到底。由此,她心裏反而生起了幾分好奇和探究,想把此人剝開來,看個透徹。

“池公子也是一方豪傑,見過的美人成千上萬,這眼前也盡是青蔥一般的鮮活美景,本夫人卻早已是他人之妻,昨日之花,池公子對本夫人緊盯不放,是不是有些刻意了,不如道出真實目的,不用如此拐彎抹角。”

池崇微笑,看著漁嫣說:“嗬,美人也有不同,下等美人徒有皮囊,中等美人有皮囊也有些許才華,上等美人,才華絕代。夫人自然是這上等美人,皮囊已是虛無之物,無關緊要……”

這話順耳,入耳之後,隻讓漁嫣覺得通體舒暢,但轉瞬間又覺得全不是滋味,這不是說她長得不好嗎?還不如說她蠢,空有其表呢!

咦,此時看池崇,越看越不順眼!

她讓吳瓊把她從樹上帶下去,瞪了池崇一眼,直接回屋。

“夫人,鞋。”池崇把鞋遞給方意和。

“小和,扔掉。”漁嫣頭也不回,別的男人碰的鞋,她怎麽還能穿?

方意和刀起刀落,把鞋削成兩半,瞪了一眼石崇,轉身就走。

池崇不遠不近地跟著,直到她進了小樓,才在小樓前停下,仰頭看著那亮起燭光的窗子,微微一笑,才轉身走開。

“夫人,這人怎麽這樣!臉皮太厚了。”方意和從窗口縮回腦袋,惱怒地說。

“去看著你們主子去,娶三個,也不怕晚上累趴下。”漁嫣坐到桌邊,端了茶壺,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正說話時,外麵突然傳來了尖叫聲,一聲比一聲尖銳可怕,仔細聽,是在叫:“殺人了!”

方意和和吳瓊應聲而起,一人立刻攔到漁嫣的身前,另一人衝出小樓去查探情況。

漁嫣隻穿著一隻鞋,索性踢掉了,跑到窗口去看,高台已經被烈焰包圍,火勢隨風而漲,已經引著了高台上高高的旗杆。

女子淒厲的叫聲,從高台上麵往外傳,如地獄一般慘烈。

慌亂了好一會兒,局勢才控製下來。漁嫣讓方意和趕過去看禦璃驍的情況,吳瓊去行李裏給她找雙鞋過來。

後窗悉索地響,漁嫣飛快扭頭,隻見一名穿著暗藍色夜行衣、戴著蒙麵巾的人從後窗翻了進來,血正從那人肩頭往外湧,那人一見漁嫣,立刻舉起了手裏的刀。

“夫人。”吳瓊的聲音正巧回來。

那人明顯一慌,想爬出後窗,卻腳下一軟,摔到了地上。

“別進來。”漁嫣一聲低喝,讓吳瓊的腳步聲停在了門邊。

“夫人,怎麽了?”吳瓊站在門外問。

“我在換衣裳,你等等。”漁嫣慢步走近那人。

他傷得很重,喘得很急,瞪著一雙烏黑的眼睛,警惕地看著漁嫣,小聲威脅,“別再過來了。”

“你傷成這樣,想逃也不容易,你剛剛刺殺了誰?”漁嫣蹲下去,她已看出,此人是女子!

那女子冷笑,“無恥的惡棍。”

“嗯,我救你出去。”漁嫣點頭。

那女子一愣,反問道:“你救我?”

“換上我的衣裳吧。”漁嫣脫了自己身上的衣裳,丟到她的身上,又從腰帶上拽下香袋兒,拿出藥瓶給她,“這生肌藥止血非常快,你自己上。”

女子盯著她看了會兒,小聲問:“為什麽幫我?”

“你走了,才不連累我。”漁嫣笑笑,轉身走到一邊。

身後傳來一陣悉索聲響,藥味兒和血味兒摻在一起,不一會兒,血味兒便淡了,被藥香給壓過。漁嫣隻管坐在桌邊喝茶,等身後沒響聲了,才扭頭看去,那女子已經從後窗離開了。

“夫人?”方瓊在外麵焦急地拍門。

“好啦,我沒事。”漁嫣過去拉開門。

方瓊見她隻著中衣,趕緊轉開頭,疑惑地問:“夫人剛和誰說話?”

“自言自語,那邊發生什麽事?”

“大頭人遇刺,一刀穿過了肩膀,若不是主子救得及時,死定了。”方意和把鞋放到她腳下,伸出手,讓她扶住自己的胳膊。

“主子沒事吧?”漁嫣問。

“沒事。”吳瓊搖頭,“剛剛陳雲回來報了口信,主子讓夫人不要擔心,過會兒就回來。”

“誰愛擔心他,為了塊玉,他還挺拚的,女婿也肯當,還救這爛人。”漁嫣冷笑。

“主子辦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吳瓊替禦璃驍說話。

“說得好,回去賞你。”

禦璃驍低醇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漁嫣嘴角輕抽,扭開頭不理他。丟開她,跑走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去幹什麽了。

“收拾東西,我們去鬆獅城……”禦璃驍的聲音猛地頓時住,轉頭看向漁嫣,“哪來的血的味道?”

“不知道。”漁嫣撣撣袖子,轉頭走開。

“你怎麽穿著中衣?”禦璃驍不悅地看吳瓊。

吳瓊立刻雙手捂眼,轉頭走開。到了門檻處,不小心邁急了點,一頭撞上了門框,痛得直咧嘴。

“凶巴巴的,我還沒凶你呢,女婿大人,可喜歡那小美人?”漁嫣拿起先前換在榻上的衣衫,不緊不慢地穿。

“動作快些,幾位小姐中的毒,隻有莫問離能解。”禦璃驍連聲催促。

“怎麽會中毒?”漁嫣不解地問。

“柴火裏加了毒藥,這毒極古怪,隻有火焰最上方有毒氣,下麵卻沒有。所以隻有高台上的幾位小姐中了。”禦璃驍有些急,過來替她係腰帶。

“你還迫不及待地救你的小妾了?”漁嫣打開他的手,忿忿瞪他。

“別胡鬧,辦正事,我會給你解釋清楚。我若輸給了莫問離,你也別想快活。”禦璃驍在她的臀上擰了一把,拖著她就走。

方意和進來,匆匆收拾好東西,一行人上了馬車,連夜出了山寨。

漁嫣扭頭看,山寨還在濃煙籠罩之中,一場喜事突然變故,也不知道那行刺的女子與大頭人有什麽仇恨,用了如此極端的手端,要連無辜的人一起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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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獅城是整個南方最繁華的大城,南來北往的客商都在此落腳。

才進城,就聽到了城中傳言紛紛,有一名巨商看中了寒香樓的頭牌藍罌姑娘,短短四天,在那裏已經擲下了三千兩黃金,還包下了整個海棠戲園,天天陪那藍姑娘看戲。

“莫問離的金子可真多啊!”漁嫣往馬車簾子外麵看,海棠戲園的牌子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樹樹海棠爭開豔,有一美人,正姍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