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嘉良又出門了。”
連方嶼一愣,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跟祈文林一起見了吏部的主事衛鄉。”
“你說誰?衛鄉?”
連方嶼眉頭擰起來,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兒。
秦氏繼續說道:“之前義善堂的案子,聽說賬本上就有衛鄉的名字,此人喜好男風,府上豢養孌童,跟他牽扯上百害無一利。”
連方嶼第一次聽說,驚詫道:“消息可靠嗎?”
秦氏的消息一向可靠,秦家雖然不參與朝中的黨爭,但是秦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兩人成親以來,秦氏不是第一次幫他。
見秦氏神色嚴肅,連方嶼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我知道了,回頭,我會找他們母子好好談談。”
話說完了,秦氏起身。
連嘉良在外麵守著,見秦氏離開,悄悄摸進連方嶼的書房。
“爹,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連方嶼考慮清楚利弊,正打算派人去找他,沒想到他竟然先找過來。
“哦?什麽事情?”
連嘉良麵上閃過猶豫。
“爹,我今天見了吏部主事衛鄉。”
他主動提起此事,連方嶼反而不著急了,準備聽聽他怎麽說。
“祁兄引薦我見的衛大人,衛大人說能幫我安排官職。”
他隻是沒考中進士,不是做不了官,舉子的身份也能做官,隻不過可挑選的餘地不大。
況且,舉子進入官場,就是鄙視鏈的末端,連同進士都不如,會被人取笑。
但他受夠了沒日沒夜讀書,還要每天聽姨娘念叨,他再不好好讀書,三年後萬一再次落榜,他在連嘉穎麵前就徹底抬不起頭雲雲……
有秦氏的話在前,連方嶼警惕道:“對方提出了什麽條件?”
他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心裏犯嘀咕,該不會是……
連方嶼覺得難以啟齒。
連嘉良本來還猶豫,被他這麽一問,當即不再猶豫,開口說道:“爹,衛主事說,讓我以後幫他做事,還說有需要的話,要爹爹你行方便……”
怕被誤解,他急忙補充道:“爹你放心,衛主事說了,不會提很過分的要求,而且,隻要幫我安排了官職,以後他要是提出我們完不成的要求,我們大可以拒絕!”
連方嶼麵色嚴肅,想到最近朝堂上的變故。
“隻怕,到時候拒絕不得……”
“這件事情你直接回絕吧,靠自己的才學考中功名,得到的東西最為穩固,你年輕,不要走彎路。”
“還有,以後別跟衛鄉私下見麵。”
連嘉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我已經跟書院那邊打過招呼了,等你辦完婚禮,再回書院念書吧,莫要跟亂七八糟的人結交來往,尤其是祈文林!”
他語氣一頓。
“爹,兒子跟祈文林早就沒有來往了!”
連嘉良說謊道,自己的兒子什麽德行,連方嶼忍住沒拆穿。
“婚期將近,你最近就別出門亂跑了,每天晨昏定省,去給你母親請安。”
連嘉良應下。
“天色不早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從書房裏出來,連嘉良歎了口氣,到嘴裏的鴨子飛了,他怎麽甘心呢?
李家的宴會如期而至。
連穗歲起床打了套拳,收拾妥帖出門,她現如今的身份,到場太早大家都不自在,掐著點去,到李家宅子的時候,秦氏已經到了。
“歲歲來了!”
眾人行禮,秦家大夫人握著連穗歲的手往裏去,先見過李家的夫人,而後坐下來跟眾人說話。
今日到場的夫人小姐不少,孟夫人跟孟蝶也來了,秦氏幫忙招呼客人,孟蝶在連穗歲身邊坐下。
今天的宴會,秦詩瓊忙著招待前來參加宴會的小姐們,隻讓丫鬟過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連穗歲跟孟蝶說話。
“也不知道二哥那邊安頓住沒有!”
能跟孟蝶聊的話題似乎隻有連嘉穎。
孟蝶麵頰微紅。
“今天早上,大哥收到二公子的來信……”
“信上說已經安頓下來了。”
連穗歲一愣,她這個親妹妹沒收到信,她的好二哥!
“或許王妃娘娘今天出門早,沒來得及看信。”
連穗歲哭笑不得。
“興許正好錯過去!”
孟蝶很乖巧,連穗歲都不忍心調侃她。
“齊家竟然也來人了!”
連穗歲身邊有人討論著,她抬頭看去,果然瞧見一個打扮豔麗的婦人帶著兩個陌生的女孩從外麵進來。
來的人不是齊九妹。
“齊家到底有多少個女兒?瞧著一個個貌若天仙……”
“可惜是商戶出身,又是庶女,做妾倒還夠格,做正妻……”
說話的人嘖了一聲,語氣中的意味,十分看不起齊家。
婦人見過主家,瞧見連穗歲,眼睛一亮,竟然直直地帶著那兩個女孩過來行禮。
“王妃娘娘是九妹的小姑子,你們兩個還不趕緊過來拜見!”
婦人行過禮,回頭對著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說道。
“見過王妃娘娘!”
婦人說話十分欠妥,先不說齊九妹還沒嫁進連家,她在外麵胡亂攀親戚對齊九妹的影響不好,就說齊九妹就算真的嫁進連家。
她嫁的是庶子,連穗歲是嫡女,身份上,齊家本來就矮著半頭。
婦人上來不先介紹自己,反而先讓齊九妹的庶妹給自己行禮。
怪不得齊家的口碑不好。
連穗歲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子繼續跟孟蝶說話。
“二哥在信裏怎麽說?”
婦人也不嫌尷尬,強行跟連穗歲搭話。
“九妹上次登門拜見連夫人,回來便說連夫人好相處,九妹有福氣,能有連夫人這樣的婆母,妾真的替她開心。”
連穗歲開口提醒道:“這位夫人,我並不認識你,貿然打斷別人的談話很失禮。”
婦人急忙道歉。
“瞧我,竟然忘了自我介紹,我是……”
“夫人若是我未來大嫂的長輩,麻煩您提前講明身份,我也好稱呼,若不是長輩,那就別開口了。”
齊家後宅裏就沒有正經主子,眼前這個婦人打扮得比她身後的年輕姑娘還招搖,走路扭著腰,風情十足,大概率是齊家後宅裏的姨娘。
妾室本來就上不了台麵,京城裏的正式宴會,誰家若是讓姨娘外出社交,便是看不起主家。
但齊家是皇親國戚,慧榮長公主從不代齊家出席宴會,齊家外出赴宴的全是後宅裏的姨娘。
連穗歲的話把婦人堵住。
妾是半個下人,身份連庶出的子女都不如,她若敢當眾承認是齊九妹的長輩,豈不是打齊家的臉麵?
但她若不承認,又讓外人看了笑話。
婦人心中埋怨連穗歲,都是姻親,為什麽要讓她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