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解完毒,她額上掛著汗,唇色蒼白,麵色看起來很不好。

楚知弋一眼看見她手上的傷口,眼神詢問。

連穗歲坦然道:“明珠夫人昨夜落水受驚,高熱不退,皇後請我進宮了一趟。”

進宮一趟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楚知弋立刻就懂了,眸中閃著晦暗之色。

連穗歲不打算跟他告狀。

“知道你為難,我已經報複回去了,放心,我沒吃虧。”

楚知弋歎了口氣,將她攬坐在自己身上。

“歲歲你懂我,我何其有幸,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但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麽算了!”

他聲音裏透著疲憊。

連穗歲什麽都不問。

“先吃飯還是先睡一會兒?”

他昨夜也一夜未眠,剛從宮裏出來,此時隻剩下滿身疲憊。

“睡會兒吧,已經吃過飯了。”

宸帝留他在宮裏用膳,君臣兩人八百個心眼,果然是宴無好宴。

“那你快點睡吧。”

原本還想問問他昨天晚上的情況,連穗歲又不忍心了。

“你也休息會兒。”

“我上午睡過了,這會兒不困,對手強大,我要去做些準備。”

明珠夫人絕對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從知道她的身份之後,連穗歲就開始做準備,毒物難尋更難養,都需要她費心思。

連穗歲想到了烏大夫養的那些花草,看來烏大夫不愧出身鬼穀,早就做好了準備。

“小桃,陪我出門一趟。”

“小姐,您都中毒了,還要出門啊?”

小桃不解。

連穗歲笑道:“很久沒去妙手堂了,回去拿點東西。”

她看上了烏大夫養的那些花草,回去搬幾盆回來。

楚知弋暫代管刑部,一躍成為京城的紅人,連穗歲剛一出門,消息就傳遍了京城。

這個時候,各家都在等一個交代,難道九王爺勝券在握?已經查出來什麽了嗎?

連穗歲沒空琢磨這些。

妙手堂內生意如往常,卻比平常人多了些。

“王妃,您來了!”

寧二在櫃台後麵趴著算賬,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收完一個病人的錢後才從櫃台後麵繞出來給連穗歲請安。

連穗歲看著堂內排隊等著看病的客人問道:“最近季節交替,生病的人多,回頭熬幾鍋抵禦風寒的湯藥放在門口。”

“是!”

寧二應了一聲,連穗歲左右看了看問道:“怎麽不見錢蒿跟小為他們幾個呢?”

“昨晚本來想帶他們去湖上看表演,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情,幸好他們沒去。”

寧二撓著頭。

“在後院曬藥材呢,這一趟去山上收獲不小,把他們高興壞了。”

“我這就去把他們喊過來給您請安!”

“不必。”

連穗歲喊住他,看向烏大夫的位置,小聲問道:“烏大夫養的那些花草呢?”

寧二搖頭。

“我們出去采藥的時候,烏大夫那些花盆都搬到屋子裏去了,今天早上才搬出來放在院子裏,不過午後的太陽大,烏大夫又搬回去了,在烏大夫的房間裏。”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

“那些花草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烏大夫當成寶貝一樣,其中有一株開的是紫黑色的花,那一盆最嬌貴,隻能曬月亮,不能就見一點太陽,烏大夫也不讓人碰。”

“不讓你們碰是為了你們好,那東西有劇毒!”

連穗歲不是嚇唬寧二,七星海棠十分難養活,一株花叢發芽到果實成熟,要七年時間。

且對環境要求很高,京城的環境,估計那一株花也不會結果了。

“隻要一點點就能要命。”

寧二嚇得頭皮發麻。

“你忙吧,我去找烏大夫。”

烏大夫看完一個病患,連穗歲掀開簾子進去。

“你的主子回京了,且被我下了子母蠱。”

她直白地說道。

羽公子中的也是子母蠱,烏大夫看著她說道:“王妃放心,子母蠱本就難解,我學藝不精,無能為力。”

連穗歲不是這個意思。

“我想,問你借點東西。”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花上。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連穗歲這是盯上他的花了。

“王妃既然喜歡……”

他十分不舍。

“放心,我會照看好它們的!”

連穗歲親自動手把他養的花草搬上馬車,在烏大夫不舍的目光中回頭衝他笑了笑。

“多謝烏大夫慷慨。”

烏大夫的心在滴血。

錢大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

“棄暗投明,小夥子有前途。”

烏大夫側身看他,原來他什麽都知道,這幾年卻裝聾作啞。

“錢大夫是王爺的人嗎?”

錢大夫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你們算計王爺,王爺又何嚐沒有防備?隱忍多年,不僅僅是為了迷惑宸帝,還有你們。”

讓所有人都降低防備,才好一擊必中。

恰巧,王妃與王爺是同一種人。

天作之合。

……

明珠夫人回到宮裏,嚐試自己解蠱毒,卻都沒有效果。

“該死!”

蕭圖在外麵玩累了,跑進來找她。

“母妃!”

他手上全是土,明珠夫人收回思緒。

“怎麽玩了一身土,快去洗手換衣服!”

“母妃幫圖兒洗!”

她板起臉,蕭圖撒嬌道,“母妃幫圖兒洗,就要母妃幫圖兒洗!”

明珠夫人恍然,已經想不起來楚知弋這麽大的時候她是怎麽對他的,但楚知弋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她撒嬌過。

“好。”

明珠夫人舀了水,幫他把小手小臉洗幹淨。

蕭圖使勁兒嗅著自己的手。

“好香啊!母妃你用的是什麽?”

明珠夫人把瓷瓶蓋上。

“我用的是香露。”

桂花香味的香露,皇後宮裏送來的。

蕭圖換了衣服,高興地在房間裏轉圈。

“母妃,衣服也好香!”

宮裏的衣服浣洗後都會熏香,然後收放起來,他們是客人,吃穿用度雖然趕不上宮裏的娘娘們,但至少也是吃穿不愁。

小孩子正是天真的年紀,但印象中的楚知弋好像總是板著一張臉,沒有一點表情,從小就讓人看不透猜不透。

今天連穗歲那番話就是故意擾亂她的心神,她再不對,也是楚知弋的生母,生恩養恩,他都得還!

走神間蕭圖爬上了桌子,想要借助桌子的高度爬到櫃子上去,卻一腳踩空摔在地上,砰的一聲,動靜很大。

蕭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圖兒!”

明珠夫人急忙跑過去,一聲哭聲過後,很長時間蕭圖才哭出了第二聲。

他摔下來時腦袋磕在地上,腦後的位置磕破了在流血。

“來人,快來人,快去請太醫!”

蕭圖哭得臉色漲紅,驚天動地的哭聲打在她心上,令人焦躁。

“圖兒不怕,圖兒不怕,是母妃不好,母妃給你吹吹……”

明珠夫人亂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