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圖隻顧著哭,太醫來了根本沒辦法幫他處理。

“圖兒乖,讓太醫幫你處理一下傷口,要不然傷口發炎,會長蟲子……”

明珠夫人哄了半晌,蕭圖聽見頭上會長蟲子才停了下來,但還抽泣著。

“母妃,小蟲子會不會咬我?”

明珠夫人鬆了一口氣。

“當然會咬你,還會把你的臉咬破,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把你的頭發都吃光,你就是個小光頭了!”

蕭圖癟著嘴。

“圖兒乖,讓太醫幫你處理一下,放心吧,不疼的!”

她這邊哄住蕭圖,那邊太醫才能騰開手幫他清理傷口包紮。

“母妃,疼!”

蕭圖幾次想掙紮,都被明珠夫人按住了,嘴上一直在哄他。

“馬上就好了,用布包住,蟲子就鑽不進去……”

太醫的動作很輕柔,很快就包紮好了,蕭圖還眼淚汪汪地賴在她懷裏不肯下來。

“下去玩吧,別再往高處爬,下次再掉下來,你就等著小蟲子來吃你!”

“不去不去不去!”

蕭圖賴在她懷裏不肯下去。

明珠夫人沒了法子,隻能任由他賴著,抱著他輕輕晃著,唱著歌謠,沒過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腦中情不自禁想起楚知弋小時候,他從小習武,沒少受傷,但似乎也沒有這樣哭過。

可能每個孩子性格不同吧。

避開傷口把蕭圖放在**,明珠夫人出了門。

入夜,兩個內侍端著托盤。

“太後聽說十三皇子受傷了,派人送了些補品。”

宮人打開院門放他們進來,天黑,兩個內侍又都彎著腰,看不出年紀,等兩人進了內室,直起身來,才發現其中一個內侍個子很矮,且滿臉皺紋,竟然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

“鬼老,幫我看看我中了什麽蠱毒!”

鬼老一臉不讚成。

“為著這麽一點小事,就冒險動用我們在宮裏的關係讓我進宮,若是被發現,以後我們想在宮裏做什麽事情,隻怕難上加難!”

被他指責,明珠夫人惱道:“我知道,但我若是有了萬一,你們還有什麽由頭造反?”

“我活著你們才能得到好處,我死了,你們就是一群螻蟻!”

老者眼神危險,卻沒發作,向後退開兩步。

“公主說得對,您是章華太子唯一的後人,肩上擔負著光複前朝的擔子,您的身體乃是重中之重。我這就幫您把脈。”

“你知道就好。”

明珠夫人坐下,鬼老的手搭在她腕上半晌。

“這是子母蠱,子母蠱難解,需要知道是哪一種蠱蟲,否則便是無解。”

“廢物!本宮養著你們鬼穀,你們卻連本宮的毒都解不了?”

明珠夫人惱怒道。

老者也生出了幾分火氣。

“能做子母蠱的蠱蟲有幾十種,每一種喂的藥不一樣,毒性也不一樣,子母蠱怎麽解,隻有下毒的人知道!”

“或者公主可以選擇強行把蠱蟲從體內剝離,代價是一隻手,或者一隻腳,一條胳膊!蠱蟲無法離開血液生存,除非將蠱蟲逼至身體的某一部分,再砍掉身體的這一部分!”

明珠夫人氣勢頓時收斂。

“那怎麽辦?”

“總不能讓我聽命於連穗歲那個賤人!”

老者緩了口氣。

“也不是無解,但需要另一個人的配合。”

老者的目光落在給他領路的內侍身上。

以命換命!

兩人對視一眼,明珠夫人懂了。

“那就按照鬼老所說吧。”

鬼老嘴裏吐出一口煙霧,內侍沒有任何防備,吸入煙霧瞬間倒地,隻見老者用針在他手指上紮了一個洞,擠出幾滴血來,又動手在明珠夫人身上施針。

半個時辰之後,內侍醒來,並沒有覺得身上有任何不舒服。

明珠夫人鬆了一口氣,叮囑道:“送鬼老出宮。”

內侍應了一聲,帶著鬼老出了宮,臨分別前鬼老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手背上微微刺痛,內侍嘶了一聲,鬼老抬頭看他。

“抱歉,上了年紀,手上倒刺多,紮到你了。”

內侍沒敢說什麽,這老頭看起來怪怪的,他並不知道明珠夫人是誰,但是上頭有人讓他辦事,現在事情辦好了,他也該回去了,萬一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宮道兩旁的紅燈籠很亮,過往的宮女看見他尖叫了一聲,嚇了他一跳。

“血,你眼睛裏在流血!”

內侍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他的眼睛裏鼻子裏耳朵裏,全都是血!

“啊——”

淒厲的慘叫聲引來護衛,周圍的人遠遠的躲開,內侍驚慌無助倒地,七竅流血死狀淒慘。

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內侍死了,母蟲感受不到子蟲,突然顫抖了一下,鈴鐺晃動,連穗歲驚醒過來,看著掛在床邊的鈴鐺。

明珠夫人解了蠱毒?

還是她出了意外?

被子白天曬過,晚上有點熱,連穗歲起身倒了杯水,透過窗子,看到滿院子的螢火蟲。

楚知弋下午睡了一會兒,晚飯前又出去了,至今未歸。

“小姐,您睡不著嗎?”

聽到房間裏的動靜,小桃推門進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夜裏涼,奴婢幫您把窗戶關上吧。”

“今年的螢火蟲好像格外的多。”

在外麵站了一會兒,隻穿著單薄的睡衣有點冷,連穗歲沒阻止她的動作。

“也不知道王爺那邊進展如何。”

京城的三十六樓沿湖修建,因古人的一首詩“鬆排山麵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而命名為月珠湖,湖中心的小島仿佛一顆明珠般,尤其是滿月之夜,在月光的照射下,乳白色的石頭竟與明珠一個顏色。

湖邊有許多打魚的漁戶,怕夜裏撞上湖中心的小島,官府出麵在小島上建了一個高塔,每到夜裏就在四個角上點上四盞紅燈籠。

一襲白衣的楚知弋站在塔頂眺望遠方,一艘小船靠近,杜翰音從船上跳下來,手腳並用爬上去,累得喘著粗氣。

“王爺,四麵的漁戶都問過了,前天的確多了很多乘船來島上的遊人,但是那些人隻付了一半的船錢,而且也沒有返程。”

湖中心的小島地方很小,平常也不對遊人開放,主要是遊人太多,上來也沒地方站,便索性不開放,遊人大多乘船在旁邊觀賞。

但是朝廷又沒有派人來看守,總有遊人悄悄爬上來,湖上的漁戶也接這樣的生意。

“漁戶們說,前天突然多了許多登塔的遊人。”

來了,卻沒有回去,證明這些的確藏在塔上。

楚知弋俯身看向塔底。

“派人潛水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