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越祈安便來了。

皇帝沉了沉臉,又恢複了威嚴的模樣,不過麵色還是帶著一些淺淡的笑意:“愛卿來了,免禮。”

“陛下,人員傷亡已經清點清楚,均已通知家眷,受傷的官員都送往太醫院治療,不知陛下希望如何撫慰他們?請示下。”越祈安長身玉立,神色仍然淡淡,不過說起家眷時聲音染上了些許悲痛。

沈素一下子明白過來,越祁安這是想到了當年越家慘案,可當著皇祖父的麵,也不好多安慰。

想著回頭多寬慰寬慰,早日助他發掘越家舊案真相才好。

皇帝陷入了沉思,等待的期間越祈安忍不住掃了眼一側正襟危坐的太孫。

她衣袍染血,臉頰和頸側都有細碎劃痕,原本清秀的臉帶著破碎般的美麗,隻是麵帶笑意的看著皇帝,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

越祈安冷眸暗了暗,想起方才因為他,沈素差點就……不禁有些心悸,殿裏若有若無的藥味,大抵是上過藥了。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太孫受傷了?”

沈素:……

她扯了扯嘴角,帶著三分笑意七分嘲諷道:“這不明顯嗎?難道本宮要身上中箭才算的上嗎?”

雖然她是炮灰,越祈安是自己抱的金大腿,但不代表她要做個不會生氣的舔狗。

話中帶刺,暗嘲自己不如沈司鷺,越祈安被她一嗆,非但不生氣還有些許微妙的愉悅。

“自然不是。”越祈安唇角勾起,這證明太孫確實在意自己。

皇帝抬頭,有心訓斥沈素幾句不要把眼睛總盯在越祁安身上,到底忍住了:

“越愛卿!”

越祁安收斂些,拱手站立。

“如此,便發放慰問金,免稅五年,家中孩兒送入太學受教。”

皇帝歎了口氣,考慮起了身後事。

沈素抿了抿唇,發放慰問金,免稅免除家庭負擔,入太學保證了子女的教育,不過……

越祈安皺了皺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皇帝見狀問:“越愛卿有何提議?”

“臣以為,不如建一個專業機構,定期向這些家眷進行慰問調查,若有生計貧困的便有朝堂發放慰問金,至於家中孩兒……太學有入學考試,而且要求嚴格,這般不經過刪選,一來會令其它學子不滿,二來可能他們也跟不上進度,不如令設一個學堂先行教學,再從出挑選出優異的學子進入太學。”他朗朗道來。

沈素不禁也點了點頭,作為現代人來看,方法二更符合社會實際。

皇帝滿意道:“可,這件事便交由你和太孫來辦。”

沈素:……她說話了嗎?

接著,沈司鷺來了。

她臉色蒼白,由婢女攙扶著,行動緩慢的進入殿內。

皇帝免了她的禮,總管很有眼力見的給她搬了條椅子。

“司鷺,可是受傷了?”

畢竟也是親孫女,雖然生母身份卑賤,但念在她是死去嫡子所出,不至於關愛沈素那般,但還是念懷。

他這一問,沈司鷺似是有些感動,目光盈盈,聲音切切:“謝皇祖父掛懷,孫女沒事……多虧了越大人相救。”

她話說一半,眼神感激的朝越祈安看去,上挑的狐狸眼仿若鉤子般在他身上若有若無掃過。

沈素在一旁看著雞皮疙瘩都起了,原書中沈司鷺性格霸道,極其慕強,所以對越祈安非常執著。

卻見越祈安不動如山,俊臉若沉水,“司鷺姑娘替臣擋了一箭,應當是臣感激不盡才是。”

見他不解風情,更挑起了沈司鷺的征服,她挑了挑秀眉,目光掃了沈素一眼。

莫不是真是個斷袖不成?

聽到此,皇帝的眼神卻暗了暗,沒說話。

接著,越祈安立馬跪下對皇帝道:“臣未能保護好太孫,致使殿下受傷,請陛下責罰。”

因為越祈安中途離開,差點導致他失去太孫,想到這皇帝也是有些惱怒的。

他沉聲道:“若不是朕及時派盛南秋保護太孫,隻怕此刻……”他頓了頓,越祈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心裏也有些懊悔。

“罷了,念你此次護駕有功,朕不罰你,由太孫來罰。”

越祈安望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分別寫的你想怎麽樣都行的字眼。

沈素摸了摸下巴,接著帶著些頑皮對皇帝道:“那孫兒可要回去好好想想。”

廢話麽,她敢罰越祁安?

越祁安低首:“臣任憑太孫處置。”

皇帝也大笑,指了指越祈安,道:“越愛卿,你可要小心等著了。”

玩笑中將這罪名揭過,好在皇帝也沒有真要追究。

“且說說你們是如何發現太子之死的真相的?”皇帝笑過後,眼神在越祈安和沈司鷺二人身上掃視。

他悲痛的心情已經過去,該了解的還是了解的。

麵對皇帝的疑問,沈司鷺率先道:“此事是越大人聯係我的,孫女知道時非常的震驚和憤怒,誓要找出真凶,大人也拜托我找出當時東宮值班的宮女太監……”

“我們通信商量交換線索,前幾日,大人告訴我此事有了結果信中不方便說便讓我速回京都。”

沈司鷺說“通信商量”時還若有若無的看了沈素一眼,語氣曖昧。

沈素沒有在意,隻是看了越祈安一眼,眼裏說不出的意外,心裏有些失落。

越祈安到底沒把她當自己人,她大概也就是個工具人的作用。

皇帝看向越祁安,越祁安跪在沈司鷺旁邊:“臣去垳州賑災時發現五王爺勾結各地勢力斂財,似乎有大動作,不免叫人多留心查案,恰好查到當年太子舊案的一位故人竟然尚在人間,順藤摸瓜竟然叫微臣查到了疑點,故而……”

後麵的不用說了。

沈素心驚,太子舊案都能查到,越家舊案卻這麽多年無頭緒,難道是因為自己改變了故事線?

沈司鷺緩緩跪下謝罪:

“臣女私自回京,請陛下恕罪!”

皇帝神色淒淒,握在扶手上的大掌緊扣,這麽多年他才查清真相,麟兒啊……

片刻。

“你為父報仇,朕怎會怪罪?”他急忙揮手讓宮女將其扶起。

接下來,便是沈司鷺被送回去東宮,而越祈安要和皇帝繼續討論政務。

沈素感覺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便借口告辭:“皇祖父,孫兒體力不支先回宮休息。”

皇帝當即準了。

她轉身快步走出寢殿。

越祈安望著她單薄消瘦的背影,垂眸,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她身子骨這般瘦小。

大抵是氣質太張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