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沈素一出來就撞到了盛南秋。

他身材修長,吊兒郎當的靠在牆上,妖冶的臉笑的有些欠扁的看著她。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打趣,隻想越過他就走。

盛南秋卻伸手攔住她,戲謔道:“不是說要報答我嗎?太孫莫不是忘了?”

沈素歎了口氣,道:“沒忘,京城酒樓花樓你隨便去,賬算我頭上。”

前麵被攔,她又提步向左走。

隻是這樣盛南秋當然不滿意,他直起了身彎下腰湊到她眼前,笑道:“太孫這樣報答自己的救命恩人未免也太沒誠意……怎麽?心情不好?”

麵對突然放大的俊臉,她嚇得後退一步,拳頭握緊忍了忍,要不是看他長的帥的份上,這臉早被自己打成豬頭了。

“是又怎麽樣?”

盛南秋眼睛半眯,往後退了幾步,走到她身側。

“因為越祈安?”他涼涼道,鳳眼上揚,觀察著沈素的表情。

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受傷,隻是有些煩躁的樣子。

“算是吧。”沈素眯了眯眼,清冷的少年音模棱兩可的回道。

兩人一起走著。

盛南秋一笑,故意道:“素來見一個愛一個的太孫這回難道是真心喜歡上越大人了?唉,前一個月還對我拉拉扯扯的呢,這會又愛上了別人。”

沈素無語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隻見他又尖著嗓子,故作哀淒道:“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盛大人,哪天你不做廠督了,去戲台唱戲,我一定第一個捧場,鮮花銀票的給你捧!”沈素一臉正經,說時還鼓了鼓掌。

顯然對自己這個想法很滿意,盛南秋也忍俊不禁,居然真的想象到了那時的情景。

不做……廠督了嗎,唱戲的小平頭百姓,他眯了眯眼,竟然有些向往。

“行啊,排場不夠我不唱。”他抱胸挑眉。

說完兩人一齊笑了出來,雖然心裏都明白這不可能。

一路上,二人說說笑笑倒是暢意,在快到東宮時,盛南秋又提起道:“你可知謝遲顧今日為何會來?”

他看向沈素,沈素默了默。

“是越祈安,他安排謝遲顧在沈司鷺進朝一刻鍾後狀告,事先告知宮門護衛放行的,不然謝遲顧那小子怎麽能進來?”

盛南秋看她沉默的小臉,又繼續道:“還有我,謝遲顧那友人被害,若說可以作證的人定然不少,但他單單點了我,便是算準我會秉公直言,借我的刀殺人。”

“原來……如此。”沈素呼了口氣。

一步步,他都算在內,運籌帷幄。

自己是不是也在他的算計內?

越祁安不僅無情冷靜,還有一顆權謀心,若自己與他合作,是否無異於與虎謀皮?

起風了,沈素似是有些涼,抖了抖身子。

盛南秋見狀將披風解下,蓋在她身上,完美的罩住她,明明是男子,身子卻如女子般嬌小。

“今日種種,越祁安將所有人都利用到了極致,可見心思之狡詐,若要說與誰相配……沈司鷺倒是和他很配。”

這倒是,想起二人的互動,沈素有些擔憂,會不會因為自己改變了原書的走向?

兩人在東宮殿外停下。

“好了,我先進去了。”她素手正欲解下披風,盛南秋卻挑著狹長的桃花眼說送她了,轉身便走。

宮人們上前將披風接過,她回到宮殿,屏退了所有人,又命人拿了金瘡藥來,才敢解衣上藥。

翌日。

沈素一覺睡到大中午,鹹魚表示非常舒適。

因為損傷慘重,皇帝免了五日的早朝,並特許傷重的官員可以等到傷好再複職。

而越祈安作為內閣的一號人物,在一天內將搜集而來的五王爺的罪證公布天下。

欺上瞞下,貪贓枉法,強搶民地,欺男霸女,克扣賑災款,導致災地人民死傷慘重等等,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讓天下百姓對其恨之入骨。

但這些,為了皇室臉麵,不可能公之於眾。

而後,明德帝也下來道旨,將五王爺貶為庶人,送去皇陵一生向太子贖罪,查抄王府,子女和同謀的黨羽流放千裏,情節嚴重者斬首。

沈素聽著昭月跟她講述的所有罪狀,她曬幹了沉默。

原來昨日檢舉的罪證不過隻是小兒科,她不禁搖頭。

在這個等級壓製的世界,權貴所能做的惡,根本讓人無法想象。

對於五王爺的結局,沈素覺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皇祖父還是留了血肉之情的。

就讓五皇叔下半生孤苦伶仃的在皇陵給死去的太子父王贖罪吧。

背對著他們,昭月替她披上繡金絲滾邊的白袍,沈素聲音淡淡:

“好了,本宮知道了,現下朝中不少位置空缺,本宮會向皇祖父請命將你們安排上去。”沈素揉了揉太陽穴,麵對她忠心耿耿的謀士,能給的隻有這些了。

謀士大為感激,太孫最近實在是好說話了不少,對他們的諫言也大多采納。

頗有明主之範。

“謝太孫殿下!”

沈素沉吟片刻,轉身,明亮的眼眸盯著他們,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開口道:“本宮舉薦你們,是希望你們能夠盡忠職守,做出成績來,切不要像五王爺之眾,仗勢欺人,欺上瞞下。要知道,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此話一出,謀士們心中一駭,大為震驚。

“若是讓本宮知道了……絕不留情!”她雙眼眯起,嚴厲的掃過他們。

他們麵色一凜,這與以往嬉笑怒罵的殿下判若兩人。

“是!必不會辜負殿下栽培!”接著都信誓旦旦道。

沈素被吼的耳朵一麻,但還是保持高傲的樣子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人一走,她腿一軟,坐在了椅子上。

“這活真不是人能幹的……”她伸手捶了捶脖子,在椅子上癱著了。

她做這些隻是為了活命,也不想因為自己造成更多的殺孽,處處留情,也許在未來關鍵時刻能保自己一命。

昭月上前替她捶肩捶腿:“殿下給他們下個命令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親自囑咐?”

昭月心疼太孫前日才受傷身體受不了,見沈素虛弱張嘴,急忙捧起一旁溫著的水壺倒了杯水喂到沈素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