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小姐的案子本宮記得是由你們來查的吧。”沈素也懶得周旋,開門見山道。

“是,這事下官已經著人著手去調查了。”

沈素輕咳一聲,挺直脊梁:

“何大人此番是準備去凶殺現場嗎,本宮一並同行去瞧瞧,”

末了,又補上一句道,

“皇祖父前些日子因此事對本宮好一頓苛責,本宮正躊躇著不知如何解決,這下子好了。”

何文信臉色不太好看,為難道:

“太孫殿下金尊玉貴,這等小事還是交給微臣吧。”

先不說那現場線索本就不多,太孫的名聲,在外也是有目共睹的,隻怕是不添麻煩就不錯了。

但沈素豈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倒豎了一雙黛眉,無賴道:“本太孫哪裏都去過,就是沒去過案發現場,今日本太孫就要去看個稀罕。”

這……

何大人在官場上也算遊刃有餘,可對上沈素這天朝第一大無賴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隻得自己找了個台階:“既然皇上惦記此事,叫太孫殿下來監案,下官豈有不歡迎的道理,殿下快隨下官去來月樓瞧瞧吧。”

監案?

沈素暗暗為何大人豎起大拇指,腦海裏過了一遍“來月樓”三個字,細細回想一番也未想起,昭月附耳一頓介紹,這才想起來好像是城外的一間書畫店。

陳三小姐愛好詩文,去那種地方也無可厚非,指不定她那五皇叔為了做這缺德事沒少花費心思,還將陳三小姐出行的狀況調查的一清二楚。

——

路是沿著沈素來之前的方向走的,隻不過坐了馬車走得大路,不一會兒就到了沈素先前問路的地方。

此時台階上空空如也,美貌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也是,亂指路險些害她被惡犬狂追,不怕她回來討公道就見了鬼。

這麽一想,沈素心裏又有些不痛快了,那少年應當是故意為之。

“殿下怎麽了?”察覺到沈素神情有異,何文信連忙出聲關切。

沈素擺了擺手,“不妨事,隻是想著陳三小姐的病情。”

話說到最後,沈素掃了一眼何文信的神情,見他不為所動,心裏這才安穩下來。

外頭這些風聲,她根本就不相信何文信一點沒聽見,他身為大理寺少卿,定案說話還是相當有分量的。

就怕他為了安撫民心,或是心疼陳三小姐,抑或是覺得她這太孫殿下身上的虱子夠多了,再多一點也無妨,藏著這樣的心思去查案,若是見來月樓裏沒剩下證據,得出的結果自然也是有失偏頗。

“陳三小姐應當是無礙了,下官前兩日去見過她,詢問了案發現場之事。”何文信平淡如常道。

馬車已經停在了來月樓前,說是樓,其實也不過二層小樓。

背靠青山,樓前滿是花草樹木,隻是出了陳三小姐那檔子事情之後,來客不多,還有許多人都在門前的台階下看書。

沈素與何文信進了來月樓後,便徑直走向了二樓。

二樓有幾間隔著的雅室,方便為陳三小姐這樣身份的官家女眷提供一處僻靜之所,也能與外男隔開。

陳三小姐那日所居的是一間牌子上掛著蘭的雅室,推門而入,屋內依舊保持著那日刺殺現場的樣貌。

桌上還有兩三本書擺放整齊,其中一本攤開著,是民間的一本風貌雜書。

窗戶半遮著,要開不開,沈素在來的路上已經看過了大理寺關於此案的卷宗。

根據何文信的推測,凶手便是從窗子潛入到了室內,然後對陳三小姐行凶。

當時陳三小姐一個人呆在房內,門外的丫鬟聽到屋內有奇怪的聲音這才推門而入,隻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陳三小姐倒在了血泊中,而行凶之人則是背對著她從窗子跳了下去逃離了現場。

沈素上前來,一把將窗子推開,隻瞧見了窗外是對著樹林的,樹林茂密,就算當初眾人見著了那凶手,隻要往林子裏跑,多半也是抓不到人的。

“何少卿這次過來是為了尋什麽線索,是還有什麽地方遺漏的?”

“現場異常幹淨,當時的人很多,那凶手好像穿著……”何文信猶豫一番,才道:“太孫府上的衣物,而且現場還遺留了一柄短刀,刻著太孫府的曳徽。”

沈素微微一愣,不禁感覺有些好笑,她府上之人的衣物?

旁人不知她府上是何境況,她自己還能不知曉。

可謂是人手短缺,花園裏的雜草都無人修剪。

哪還有空派個人出來鬧事。

“這事本宮有所聽聞。”其實前因後果她都知道了。

隻要出去打聽一番,就知道陳三小姐是如何遇害的了。

就說陳三小姐喜歡風雅之事,那日正巧來月樓正好要舉辦個詩會。

詩會上聊得還算是盡興,也不知是何人突然提起陳三小姐跳城牆之事,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都說沈素禍害芳齡少男少女葷素不忌簡直就是舉國禍害,說的是口水飛濺,一行人恨不得去拆了太孫府拖沈素出來抽筋扒皮。

陳三小姐剛站起身來,一人身著太孫府的衣裳便持刀行刺了過來。

眾人紛紛麵色驚恐,那人囂張跋扈的很,一雙眼充滿著戾氣,張狂之聲緊隨其後。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指責起太孫的不是,瞧著也是活得不耐煩了!今日就讓小的送你們一程,也好去太孫殿下那處討賞!”

話音落下,現場雜亂非常,都是世家子女,出行也帶了護衛,但為了方便行事,都將護衛留在了樓下入口處,待護衛上了二樓時,就隻見著倒在了地上的陳三小姐。

這事……也就順理成章落在了沈素的頭上。

也怪不得旁人不多思慮一番這蹩腳的言論,什麽行刺之人竟然荒唐到自報身份,一看就有詐。

於沈素行事作風而言,這算不得是高調了。

按照原身的想法,這些個賤民都該在臉上刺字,‘太孫饒命’一類的話,然後統統流放。

所以沒有人懷疑那個人的身份,篤定了是沈素找人幹的。

這廂何文信又對下屬輕聲問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