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自己對聶曉雲不多的了解,夙的話是有根據的,聶曉雲最喜歡像這個女孩一樣鮮嫩的麵容,挑上她,也是有理有據。
台上的大胡子,幌動兩腮的花白,長大嘴巴大吼:“行刑!”
冰雲不以為然地看著周圍人歡呼雀躍的神采,鬆了口氣的愉悅,淡淡地念了一句:
“怨念的話,火怎麽可能燒的去!冤有頭,債有主,她的仇是衝我來才對。”
冰雲的話音剛落,火團仿佛有了生命,離了易著的木堆子,筆直地朝他們射過來,具體說是瞄準她。
剩餘的火苗迅速竄起,旺盛的火苗中,女孩狠辣地笑看著衝向冰雲的火星子,帶著抹得意。
急忙使力撇開射過來的火,女孩怨怒地看著冰雲身邊的雪流夙,大聲叫罵:“你當不了的,火裏有著的黑暗,帶著她與生的氣息,同根同源。”
冰雲當即就聽明白聶曉雲的話意,冷笑起來,周身燃起墮入黑暗的殺氣。
女孩自以為成功了,隻有讓冰雲永遠沉淪在黑暗裏,她才會得到安慰。她活不了,又自知沒有能力拉冰雲墊背,隻能帶她一起入黑暗,永世淪陷。
“哼!”冰雲意念到自己的身份,不好表現太過明顯,趁著大家都驚慌失措地傻眼,意念傳聲到女孩耳邊:
“雕蟲小計,何足掛齒!聶曉雲啊聶曉雲,你是想死得徹底些,本尊就成全你好了。”
外人眼中的女孩,尖叫起來,以為是火起到了作用。
隻有雪流夙看清楚了,是他的冰兒出手的結果,冰雲手指尖翹起的光芒,帶著火紅追逐著黑煙,降臨在高架上的女孩頭上。
女孩絕望地盯著下麵的冰雲,不可置信地用盡最後的力量驚呼:“你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的!”
火勢漸漸羸弱,枯枝和屍體都被焚盡,空空如也,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高台上的大胡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冰雲他們,他注意到妖孽死之前的異樣,以及他覺得這太過輕而易舉的成功,來的不可思議。
回想妖孽死前意味深長地呐喊,那團瞬間衝向那位樣貌普通婦人的妖火,就這麽不翼而飛,種種蹊蹺,令他百思不解。
他活了兩百歲了,見過世間的千奇百怪,七十年前的妖火彌漫依稀閃現在腦海裏,午夜夢回,常常撼動他的靈魂。
若不是他具有頗深的道行,加上處在這荒蠻偏僻之地,處處山棱菱角,擋住了大片天災,早就淹沒於災難中。
久久凝視著遠去的夫婦,大司命摸著花白的胡須,掐指呢喃,似是腦海中算出什麽,瞳孔睜得老大。
他隱約算出匈奴的地域上,降臨了不得了的人物,方位和星象算不得切,還是他道行太淺。
“走了。”
抽出手的冰雲,留下冰冷的話,一個人先行往回走去。
雪流夙不安地注視著冰雲,這樣的她,令他感覺很不好,好冰,是陰冷。他忙不迭地快步亦步亦趨地跟上去,試圖用些輕鬆的話語,緩
解陰鬱的氛圍。
“冰兒,聶曉雲不成氣候,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的話——”
“夙,我知道孰是孰非。放心,我也不喜歡糊裏糊塗地成魔,永遠不醒還好,要是哪天我醒過來,那種滋味嚐過後,是終生難忘。”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長袖善舞的冰雲自知,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再次墮落。
深深的睫毛撲閃撲閃了兩下,冰雲斂去陰冷,笑盈盈地抬起眼簾:“我有很多,有你,有淺淺,有赤炎,沒有洛,我也會活得很好,不要擔心了。”
雪流夙知道冰雲不過是故作堅強,想起似乎好久沒有看到過那兩位了。疑惑地開口:
“對了,淺淺和赤炎在哪裏?你把他們怎麽安排的?”
冰雲神秘地一笑:“和我們在同一片天地下,人間的話,我不太擔心他們,再不濟,也不至於會有性命之憂。”
“也是,怪不得一直沒看到。”
冰雲主動牽起雪流夙的手,鄭重地說:“淺淺的路,我不能代替她決定;赤炎同樣,從他化身為人形的一刻,就和我們一樣,是朋友,不是屬下。”
“恩,我懂了。”
兩人釋然地一笑,雪流夙一掃擔憂的陰霾,要是冰雲神誌不清,不會說出這番話,她在學著放手,在慢慢轉變,接觸嚐試她從來不會放下的東西。
或許自己會有機會,或許他也要學著放下,能守候在她身邊,就不會有遺憾不足了。雪流夙淡淡地想著。
匈奴的腹地始終沒有受到戰火的影響,連日來,每一天都是晴空萬裏,本能地感染著白雲藍天下的男男女女。
談情說愛的日子,伴隨著初春冬逝,熱烈地搬上舞台。到處吹吹打打的敲鑼打鼓聲,洋溢著的喜氣洋洋。
雪流夙一大早,就履行自己獵人的職責,去了雪峰山打了不少平凡人眼裏難得的獵物,都是上好的貨色,
拿到集市上賣了一部分,買了些女子的衣綢,給他們彼此添些衣物。剩下的一部分,留下來給他們兩個不用食飯之人,打打牙祭,順便送一些給辦喜事的人家,討個人情,拉拉關係,粘粘喜氣。
冰雲滿臉倦容的起身,被噩夢困了一夜的她,身心俱備,想找雪流夙談談心,卻到處找不著人影。
出了門,張望著眼前的大紅大紫,她稍作判斷,那麽大的排場,大概是前麵娜拉家族的親事。
她雖然不關心別人家的家長裏短,但是憑著這身裝扮,少不了被那些大媽大嬸,成群結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地拉唑一塊,閑話連連,耳根子都聽得長了老繭。
唯一的好處就是,多多少少被迫知道不少秘聞趣事,了解當地樸實的風俗人情。
為了去去自己身上的陰氣黑氣,冰雲左思右想地去湊一回熱鬧。
她其實還是很喜歡湊熱鬧的,小時候,自己就愛玩愛野,常常把魔宮上下整得人樣馬翻。放下擔子,無事一身輕的冰雲,又想重尋找以往的樂子。
走到堆滿街坊鄰裏的娜拉
家宅子門口,滿眼的紅看上去也不是那麽令人厭煩。
紅色中花花綠綠的人群,冰雲一眼就識得那個白胡子老頭,停住往裏的步子。
在看到老頭子同樣透過人群在看自己,眼神像是能看穿別人,溫和的笑容冷了半截。
哼,冰雲隨意移開目光,她此時的裝扮,紮在人堆裏,就會被埋沒,老頭子就算上回看出些端倪,也抓不住她的把柄。她隻需若無其事便好。
“哎呀,阿雲啊,真是難得,你也出來湊這等熱鬧!”
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肥婆,扒開人堆,硬是擠到冰雲麵前,咧著大嘴巴,說得眉飛色舞。
她是當地遠近聞名的媒婆喜姑,素有名氣,好多名家都找她說親事,成了不少的良人。不過,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對別人過於自來熟,要是被她喜歡相熟,必定痛不欲生。
此刻的冰雲就痛不欲生,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點吸引她,打第一次在索夾克家看見她後,那個胖女人沒事就上她家敲門,不管她願不願意,都使出渾身肥肉,強拉著她到處戲耍,找樂子。
被人矚目的感覺,冰雲不討厭,可是這樣被揪住的感覺,冰雲避之不及。
藏起苦笑,擠出僵硬的笑,不用看,冰雲都清楚,這張普通的大媽臉,此時恐怕是醜的不能看。
不著痕跡地閃人,對她來說不難,可是被大胡子盯住,冰雲想想,何不借這個女人洗清嫌疑。
學著肥婆的勁道,冰雲揚起熱情的大笑,破天荒殷勤一次:“喲,喜姑啊,娜拉家這樣的人家,你都能說的成,本事不小。”
“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被你誇,我是最開心的。來,阿雲,你待會和我坐一桌,我好把你介紹給一些貴人,以後有你的好處。我是什麽好事都想到你的,誰叫我兩感情好呢!”
肥得流油的爪子,不可避免地搭上冰雲的香肩,熟絡的哪跟哪似的。
她不得不苦笑著附和:“那可感情好,我就知道喜姑你——最心好。”
無視旁邊得瑟地二五八萬的胖女人,冰雲的臉由詫異轉為羞赧。隔著幾人的雪流夙,正饒有趣味地看著把自己的醜態盡收眼底。
喜姑拉著她紮回人堆裏,一路暢通無阻地殺到新人麵前。周圍的人見到體型如她般,都避之不及,頗有些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意味。
情況對於冰雲來說,有害無益。
白胡子大司命就站在新人旁邊,這回反而與她的初衷背道而馳。以喜姑的彪悍,很難不吸引他人的眼球,新人身邊的人都笑茲茲地看向她們。
迎麵的中年男人一身貴氣,無疑是娜拉家的當家主事,看見撮合這對小兒女的大功臣,自然笑開了花。
一看他的地位就不低,白胡子就站在他邊上,兩人並列而立,地位應該懸殊不大。
看著眼眸裏的婦人被帶離到中心地帶,雪流夙皺起了眉頭,他也看出那個白胡子老頭不是個簡單能應付的人,尤其是他看冰雲的眼神,流露出的疑惑,就是最好的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