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 空葬(二)

(( )()--))??當我醒來的時候,外麵被白茫茫的光所籠罩著,雖然刺眼,但是沒有陽光。(( )()--))果然是個‘陰’天。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走下樓去。大堂之中生意慘淡,空‘**’‘**’沒有幾個人。小二見我下來了急忙迎了上來,說道:“公子,您這是準備離開?”

“怎麽?這麽早便要趕我走啊?”我開玩笑的和他說。

“沒有沒有。”小二急忙搖頭說道:“公子我是擔心您會被那送葬的隊伍‘波’及到。”

我徑直走到‘門’前看著外麵蕭索的景致,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會被影響到的。”然後轉身問那小二道:“小二哥,昨天晚上送葬隊伍經過之後有什麽血光之災發生麽?”

小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搖搖頭說道:“說也奇怪,還真沒聽說。”

我“哦”的一聲點了點頭,剛要發問,就聽見外麵隱隱的傳來一陣淒厲的喊叫:“不好啦!出人命啦!!!”我和小二驚訝的對視了一眼,心想不會這麽巧吧?然後急忙奔出客棧,向著聲音的來源跑去。

村口處已經漸漸的聚集了一些人,他們已經將那個破舊的石碑圍得水泄不通,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那裏的事物一定非常的怕人,因為遠遠的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哪血腥味之中還夾雜著一種別的味道。我皺了皺眉頭,和小二用力的擠了過去,然後便被眼前的事物驚呆了。

一個中年漢子被攔腰斬斷,軟塌塌的被一根又粗又長的鐵根貫穿著釘在了石碑上,他的腦袋耷拉著,兩個眼眶裏麵空空如也,血從裏麵流淌出來,已經凝固在了臉上,變成了兩塊瘮人的暗紅‘色’的疤痕。而他身體的另一端則被釘在石碑的另一側。

小二已經忍不住的彎下腰去狂吐不已,我則靜靜的在那裏聽著大家的紛紛議論。大多是對死的人表示象征‘性’的惋惜,更多的是對自己會不會遇到這樣的厄運的擔憂。在這一片紛紛的議論之中,一個聲音微弱的傳到了我的耳朵裏:“哼,讓這家夥平日作惡多端,一定是畫娘的冤魂回來報應了。”

我扭頭向聲音的來源望去,一個臉‘色’蠟黃的青年人站在人群的角落裏,眼神中帶著憤怒的盯著那個慘死之人,嘴裏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麽。我急忙拉起在一旁幹嘔的小二,急促的問道:“先別嘔了,你看看那個人是誰。”然後將他的腦袋扭到了那個人的方向。小二吃力的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那個人,然後有些不以為然的對我說:“他啊?以前是畫娘‘藥’鋪的小夥計,畫娘死了之後他受了刺‘激’,整個人瘋瘋癲癲的,經常胡言‘亂’語。嘔......”

我鬆開小二,注視著那個人。那個人念叨了一會,也仿佛感覺到了有人在盯著他看,就四下張望了起來,然後目光和我相接,他渾身顫抖了一下,然後低著頭匆匆的走掉了。(( )()--))我看著那人佝僂的背影,所有所思起來。

有人叫道:“捕頭來了!”然後人群慢慢的分開,留出一條路。幾個捕快打扮的人遠遠的走了過來。我一看為首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也不顧周圍村民的注視,徑直走到那人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咆哮了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隻要遇到你我就鐵定沒好事!”

捕神張大了嘴,驚訝的看著我,下巴都快脫臼了。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季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還不是你害的?”我白了他一眼:“我從安郡回洛陽的時候‘迷’路了,然後誤打誤撞來到了這個村子。你怎麽來了?”

“這個村子歸安郡管轄,所以我隻好跑一趟了,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季公子。 ”捕神也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然後轉身去查看那具屍體。屍體的慘烈也讓捕神皺緊了眉頭,他打量著這具屍體,然後直起身大聲問道:“誰知道他是誰?”

小二在旁邊突然戰戰兢兢的開口說道:“他......他是客棧老板。”

“你說他就是客棧老板?”我指著那個兩截的人,吃驚的問小二。小二沮喪著臉點了點頭,一臉無辜的說道:“昨天晚上老板便出‘門’辦事去了,說是要去洛陽,沒想到今天就發現他成這樣了。”我若有所思的看著慘死的客棧老板,突然問道:“你知道畫娘和你家老板之間有過什麽過節麽?”

小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

“季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捕神走了過來,滿臉疑慮的低低的問我。

我點了點頭,說道:“等下我和你細說。”

客棧老板的屍體被衙役們處理掉了,我和捕神回到房間,將房‘門’關好,便將昨天到現在聽到的和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給了捕神。捕神聽罷有些吃驚的指著牆上的畫說道:“她就是畫娘?”

我點點頭,說道:“這邊是畫娘死去的當晚所留下的畫。而且,那個奇怪的送葬隊伍也被畫了下來。”然後我用手指了指畫麵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被描繪的很‘精’致的送葬隊伍。捕神皺著眉頭盯著那個角落,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未免畫的也太細致了吧。”

“是啊,這就是我覺得這幅畫有些古怪的地方。”我也站起身,走到畫的旁邊,仔細的打量著那個角落。

“空葬究竟是什麽啊?”捕神轉過身問我。

我神秘的對他笑了笑,說道:“空葬不是一個好東西,前提是如果昨天我們看到的確實是空葬的話。(( )()--))”

“這是什麽意思?”

“我在懷疑昨天晚上走進村子的那個隊伍是不是真正的空葬。”我突然嚴肅的說道。捕神看著我,眉頭緊鎖的問:“季公子就不要賣關子了,畢竟人命關天。”

我注視著牆上那幅畫,對捕神說道:“鬼神之事無兒戲,如果昨天的隊伍不是空葬的話,恐怕這個村子就要徹徹底底的遭殃了。”然後我拍了拍捕神的肩膀說道:“幫個忙,讓你的收下去幫我收集有關畫娘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捕神點了點頭,然後問我:“那季公子呢?”

“我?”我衝他眨了眨眼睛,輕輕的說:“我去找一個人。”

離開了客棧我開始在小村裏漫無目的的遊‘**’,這個村落確實不大,我差不多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將這個村子幾乎轉了個遍,隻差後麵那一片‘陰’森的後山了。然後我在前麵的路口轉了一個彎,直直的向一條偏僻昏暗的胡同裏走去。

這個胡同似乎是終年無法被陽光照‘射’一般,又濕又冷,仿佛同外麵的世界分開了一般。兩邊的牆上長滿了綠‘色’的青苔,磚也開始漸漸的剝落,‘露’出斑駁的顏‘色’。我緩緩的向胡同深處走去,越到深處,就越如同從白晝走進了黑夜一般詭異。一陣陣憑空而來的冷風從我的衣領和袖口鑽了進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這是前方猛的竄出一個人影來,我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定睛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他也站在我麵前,靜靜的看著我。接著胡同口傳來的微弱的光,我依稀分辨出眼前的這個人的容貌來。蠟黃的臉,深深凹陷的眼睛,還有那高高凸起的顴骨和‘亂’蓬蓬的頭發。是那個畫娘家的小夥計。

“我就知道你會來。”他突然開口說道。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呢?”我淡淡的笑了笑,問他道。

這個小夥計突然沉默了,半晌,他搖了搖頭,有些痛苦的手幹枯的手死死的揪著頭發,語無倫次的說道:“我不知道,他們都說我瘋了,沒人肯相信我的話,你是第一個注意到我說的話的人。”

“所以剛才你轉身走掉的時候用腹語告訴我約我在這條胡同見麵麽?”我輕聲說道。那個小夥計一下子愣住了,他盯著我,眼睛腫閃動著異樣的光,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我道:“你......聽得懂腹語?”

我點了點頭,笑道:“不然我為什麽會來這裏找你呢?”

小夥計的眼中頓時滾出了兩行淚水。他顫抖著抓住我的袖子,‘激’動地說:“公子雖然是外地人,但是卻能相信我一個瘋子說的話?”

我皺了皺眉頭,看來他的腦筋是有一些不清楚。不過我還是急於想知道關於畫娘的一些事情,於是我安慰了他一陣,便開‘門’見山的問道:“我想知道畫娘究竟是怎麽死的。”

小夥計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悲憤的神‘色’,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畫娘是被那些壞人給殺死的!”

“哪些壞人?”我緊緊咬著他的話的問道。

“就是村長一家人,老王一家人和今天死了的那個客棧的老板。”濃烈的火氣從小夥計的嘴裏飄出,他的眼神中陡‘露’凶光,狠狠的說道:“就是他們幾個將畫娘害死了!他們的死是報應!是畫娘的鬼魂將他們帶走的!”

“那你見過畫娘的鬼魂麽?”我問道。

小夥計猛搖著頭叫道:“沒有!我沒有見到過!”

“那你總應該見過那群送葬的隊伍吧?”我突然壓低聲音,猙獰的問道。小夥計的渾身開始不住的顫抖,他不敢直視著我的眼神,然後猛的跳起,發瘋一般的嚎叫著跑進了胡同的深處。我冷冷的盯著他那瘦弱的身影,然後轉身離開了胡同。

等我回到客棧的時候,剛好在‘門’口遇到了同樣剛剛回來的捕神。從他糾結的臉‘色’來看,事情應該不是很順利。我們回到房間,我倒了一杯酒,坐在桌子旁對麵‘色’凝重的捕神問道:“怎麽了?是不是事情不順利?”

捕神黑著臉點點頭,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說道:“這個畫娘在這個村子可真是一個****的人物啊,幾乎沒有人?*饉竊趺椿厥隆U餉匆換崳姨攪斯賾諢鎪酪虻牧街紙厝徊煌乃檔饋!?br /&

“哦?都是什麽?”我饒有興致的問道。

“第一種說法呢,是畫娘死於對被抓去充軍的夫君的思念。”捕神喘了一口氣,開始說了起來。

“三年前邊境戰‘亂’,皇帝下令凡是個郡以下的成年男子都被抓去充軍,畫娘的丈夫也被抓走了。畫娘從此開始日夜擔憂丈夫的安危。因為與晉軍‘交’戰的是巫蠱橫行的羌地蠻夷,那些人的巫術十分了得,於是畫娘每夜都在村口點一盞燈,企盼著夫君早日平安歸來。就這樣日複一日,畫娘終於積勞成疾,咳血而死。據說畫娘死的那天夜裏狂風大作,憑空而來的閃電一直在山間怒吼著,然後有一群送葬之人從山裏專程趕來為畫娘入殮。”

“那隊送葬之人便是空葬了吧。”我說道。

捕神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這個村子裏都有的老人一直相信那群送葬之人不是不祥之物而是冥府來的使者。”

我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接著問道:“那第二種說法呢?”

“第二種說法是說畫娘是被她夫君的亡魂所帶走的。”捕神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

“啊?”我有些感到好笑,便問道:“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其實在這個村子裏麵,感覺畫娘這個人被大家說成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捕神說道:“另一種說法是,畫娘是一個壞心腸不守‘婦’道的人,借著醫館的名義和村子裏麵的男人眉來眼去,後來東窗事發,被她夫君經常痛打,因此畫娘就懷恨在心。正巧趕上羌族**,畫娘的夫君被征兵入伍,於是畫娘便在給他夫君準備的幹糧裏麵下了慢‘性’的毒‘藥’。不久便傳來了畫娘夫君暴斃的消息,畫娘表麵上很是悲傷,但是心中卻在竊喜。但是他夫君卻死不瞑目,便連同戰死的士兵的亡魂化裝成送葬的隊伍回來把畫娘也帶走了。”

“看起來畫娘這個人倒是有點意思啊。”我若有所思的說道,然後目光落在牆上畫娘的那幅畫上,喃喃的說:“我這裏還有第三個關於畫娘的傳聞。”

“什麽?還有?”捕神瞪大了眼睛。我點了點頭,將從小夥計那裏聽到的故事講給了捕神聽。捕神聽完之後,眉頭緊鎖的問我:“所以你才懷疑這幾年裏出現的隊伍是不是真正的空葬?”

我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過頭盯著畫娘的畫像,突然一個想法閃現在腦海之中。我拍了拍捕神的肩膀,低聲說道:“我有辦法了解事情的真相。”

“什麽辦法?”捕神一籌莫展的眉頭終於鬆弛了一些。

“直接問畫娘本人。”我湊到他耳邊,輕輕地說道。

捕神大駭,他猛地跳了起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我,瞠目結舌道:“什麽?你是說......你......要招魂?”

我點了點頭。捕神急忙搖頭說道:“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再說,你怎麽會招魂呢?”

我冷笑一聲,輕鬆的說道:“別忘了,我可是畫皮人偶師。製作人偶的最後一道工序就是招來遊‘**’在人世間的散魂來附著在人偶之上。要是連這個都不會,我的生意恐怕已經沒有辦法做下去了吧。”

捕神的臉扭曲的看著我,我知道隻要一提和人偶有關的事情捕神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擺了擺手,說道:“先不提人偶的事情了,你也別急著抓我。我先幫你把這件案子‘弄’明白再說吧。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畢竟空葬這東西不是什麽好玩意。”

捕神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問道:“什麽時候開始呢?”

“當然是亥時。”我笑了一下,然後走到畫娘的畫像麵前,輕輕地撫‘摸’著上麵那個哀怨的‘女’人,輕聲的說:“不知道你看到自己的畫像,是什麽感覺。”

捕神好像被我著詭異猙獰的神情所駭到了,不由得微微的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