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青木血池
但是誰曾向到,突入萬華罩的黑枝在艾特利刃的劈斬下,並沒有順利斷成兩截,還連著一丁點兒的前端借著勢頭一下子紮進了艾特的腹腔,虧得之前的斬擊減弱了黑枝的力道,不然此刻艾特已經被完全貫穿了。
腹部感受到劇痛的同時,艾特刹那間意識到危險襲來,萬華罩在身體的影響下,發生了不穩定的波動,碎裂的痕跡開始在四處蔓延,他當機立斷,疾風迅雷一般抓住了還在繼續深入了黑枝,揚起另一隻利爪對準方才未切斷的地方,精準的揮了下去。
爪峰劃過的一霎那,其餘黑枝像是受驚一般,從萬華罩的表麵迅速撤離,從進入樹陣到現在一刻未曾停歇的艾特,終於鬆了口氣。
“都……這個年紀了,還這麽亂來……”艾特解除了守護在周身滿是裂紋的金色光罩,和艾特一同戰鬥過的人,對他的評價都是——奇跡的創造者。因為他經常在殘酷的戰鬥中,尤其是在一念之間就可以決定生死的時候,經常做出一些看似匪夷所思的行為,而這些在普通人眼中無異於自殺的判斷,卻在關鍵時刻屢見奇效,這也是所謂的藝高人膽大吧。
畢竟歲月不饒人,若是當年的艾特,第一下就能幹脆利落的斬斷堅硬無比的黑枝,也不會受到傷害,而這下卻更加雪上加霜了,靠坐在牆邊的艾特用力的壓著傷口,以止住還在不斷流出的血,右手抓起斬下的一截黑枝,放在眼前細細的琢磨著。
通體黝黑的樹枝並不像一般的植物莖幹的硬度,可以朝著各個方向彎曲的體質,並不會出現斷裂的地方,切口的地方有一個管道一樣的小洞,淡淡的黑氣從裏麵不斷的冒出來。
“原來還是靠著‘噬’來催動的。”艾特抬起頭來,從遠處又打量了一遍黑白相間的怪異古樹,方才褪去的黑枝已經收在了黑色的支幹上,眯著眼睛來回搜尋的艾特終於在令人眼花繚亂的樹冠中,發現了缺失前端的黑枝。
可惜好景不長,殘缺的黑枝看上去和普通樹枝的結構不太一樣,但是性質上卻完全繼承了樹的特性,斷掉的切口處竟然慢慢的長了起來,隻不過生長的速度不敢恭維。
不過托它的福,艾特也發現了一件令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自從艾特切斷了黑枝的時候起,菲澤科就一直坐在樹冠的中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難道樹受到傷害會影響他?
“斂噬!”艾特微微閉上眼睛,暗暗將體內的噬凝聚起來,當再次睜開時,黃色的微光從瞳孔中散發出來。
整個大殿在發動“斂噬”的艾特眼中,完全變成了另一番景象。四處流動的色彩像是一條條絲帶,飄滿了整個大廳,黑色的巨樹此時已經變成了無數白色的線條,從地麵同一個地方被聚攏在一起,向上延伸著,所有的白線在頂端都自然的散開。
在樹冠的位置,卻有一個純黑的光球,穩穩的立在上麵,讓艾特在意的是,本來在頂端散開的白線,都無一例外的聚集在黑色的光球上,兩者接觸的地方,白線都不同程度的變為了黑色。
“這是……噬靈木!”內心的驚訝已經讓艾特顧不上腹中的疼痛,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他慢慢挪到離古樹不遠的地方,想再一次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沒錯,真的是已經絕跡的‘噬靈木’。”艾特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緊緊握著雙拳,忿忿不平的盯著樹上一言不發的菲澤科。
“這‘噬靈木’應該已經絕跡了,最後的一棵也是我親眼看著他被噬技殿堂的噬原力法陣擊毀的,你從哪裏得來的?”
被驚動的菲澤科懶洋洋的睜開眼睛,他使勁眨了眨眼來消除疲憊帶來的困乏:“原來叫‘噬靈木’啊?七殺大人也真是的,給我用也不告訴它到底是什麽。害得我一直叫他‘小樹’來著,以後……”菲澤科若有所思抬頭看著茂密的黑白樹頂:“幹脆叫‘小木’好了。”
“你說什麽?七殺給你的?”
“艾特大人還不知道吧。小木一直被收藏在噬技殿堂的黃斑那裏,聽他說這是當年七殺大人還是黑斑時,冒死弄回來的,要不是他已經不屑於用著被他稱之為‘無聊道具’的東西,估計還輪不到我呢。”
“但是我明明看到,它已經被珮聖斯大人派去的‘原力侍團’設下的法陣給毀滅了,為什麽會落入七殺的手裏?”
所謂的“噬靈木”是生長在令克森林中的一種奇特的稀有樹木,它以噬為養料,並且不斷吸取著更多的噬,以至於生長在它周圍的植物,甚至是動物,都被完全奪取了噬,所以隻要有“噬靈木”出現的地方,就會生出一片凋零的土地,枯死的植物還有動物的屍體,除了一棵泛著白色光芒的樹,孤零零的聳立在一片死寂的土地上。
在司垂普國的曆史上,曾今發生過著名的“青木血池”事件,一個從小生長在貧民窟的孩子,經常受到同樣貧困的人們欺負,在這片物資稀缺的容身之地裏,大家為了生存幾乎什麽卑鄙無恥的事情都能幹出來,爭吵打架已經成了街頭巷尾的一種日常風景。
夜晚來臨,才是這裏露出真正麵目的的時候,搶奪、暗殺、偷竊幾乎是夜生活的主要活動,地下幫派之間相互爭奪地盤資源的行為,也在黑色的夜空下盡情的釋放著。
自從頒布了“弱肉強食法則”之後,白天和黑夜就完全被混為一談,鮮血幾乎變成了家常便飯,快步穿梭在充滿血腥和死亡的街道上的這個孩子,隨時隨地都能夠感受到生命的如草芥一般弱小廉價。
唯一能夠支撐他活下去了,就是家中疼愛他的母親,父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有人說死掉了,有人說另結新歡。母親頂著各種各樣的閑言閑語,努力將他從嬰兒拉扯大,殘酷的生活環境讓這個獨身女人幾乎奔潰,但是不幸仿佛喜歡糾纏那些本就艱辛的人們,為因饑餓而大哭不止的孩子冒險找東西吃的一個夜晚,年輕的母親遭到了襲擊,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從膝蓋往下的部分已經空****了。
她忍著疼痛,一點一點的爬回了家,無能為力的她,隻能用還在不斷流出幹淨的鮮血,認同喂給了餓的幾乎沒有氣息的孩子。
稍微懂事一點之後,孩子開始悄悄為母親分擔家庭的重擔,在“好心人”的幫助下,他也漸漸學會了在這個地方生存的技能,但是弱小的他知道,隻有白天才有自己的求生之路,而恐怖殘忍的夜晚,現在還不可能屬於自己。
由於精湛的偷盜技術,讓他漸漸在這一帶開始小有名氣,但是招惹到了仇家也越來越多,但是在與不同對手周旋的同時,孩子慢慢也對自己所蘊含的能力懵懵懂懂的有了點意識。
可是好景不長,一次自以為是的偷盜,卻招惹到了這裏聞風喪膽的神秘人物,當孩子興奮的用偷到的東西換回好多從未見過的食物用品,準備回去孝敬母親時,鮮血淋漓的場景讓他奔潰了。
仇恨之火將他的理智完全磨滅,他莽撞的衝到凶手的宅邸前,還沒進得門去,就被打斷了手腳,看著那肥肉縱橫的凶狠的臉,他的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但是癱軟在地上的孩子卻無能為力。
他被丟棄在了一塊屍橫遍野的荒涼之地等死,來自死亡的腐臭之氣伴著他的左右,他餓極了,但是斷掉的手腳完全不能移動,他忍耐著饑餓,心中仍然短不了報仇的念頭,第二天他開始有點頭暈,意識也變得模糊,每次襲來的睡意中,他都告訴自己還有母親的仇沒有報,不能這麽帶著遺憾走,不然有何顏麵見母親。
此時眼前的腐屍不停的刺激著他的神經,他一次次告訴自己不能跨越那道不能逾越的人性之線,但是對於母親的愧疚,對於仇恨的執著讓他堅信了活下去的選擇。
口中摻雜著的血腥腐爛將他徹底洗禮,突破底線的重生讓他跨越到一個新的世界裏,掙脫束縛的自己從未感受到如此暢快,青色的氣息從身體內奔湧而出,朦朧中遠方古樹純潔的讓他無法自拔,兩隻腿不聽使喚的向著那邊邁著。
碰到樹幹的一瞬間,身體仿佛和古樹融為一體,身體裏的力量頓時爆發了出來,從未感受過的強大讓他興奮不已,此時他知道,自己需要做的是事情,隻有一件……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白色的古樹上,原先散發死亡氣息的那片土地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各樣的人體碎塊,漂浮在紅色的廣闊湖泊中,偶然間飄過的半顆頭顱橫肉四布,那令他永生難忘的笑容永遠的凝固在那裏。
他在樹上呆呆的望著汪洋大海般的血池,和奇形怪狀四處漂浮的屍塊,突然間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捂著眼睛大笑著:“麥瑟科!這真是太傑出的作品了,如果媽媽還活著,她看到的話一定會……哭的……”最後一滴清亮的液滴消失在死亡的血池中。
在如此大規模屠殺的惡性事件影響下,國王七殺果斷下令在全國範圍內,毀滅所有的造成如此慘劇的“噬靈木”,所有人都隻當是這種嗜血的樹木會造成災害,沒人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麽,而滅亡“噬靈木”所采用的正是“噬天罰”中所采用的原力法陣。
誰也沒想到,下令消滅“噬靈木”的七殺,隻是想獨占這種破壞力非凡的武器,以鞏固自己剛登基不久的地位。
“你難道不清楚,它就是造成‘青木血池’事件的罪魁禍首,如果你不想讓慘劇再次上演,就給我立刻毀掉它!”曾經目睹過慘不忍睹的現場的艾特,滿腔怒火的向滿不在乎的菲澤科大聲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