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逆轉的東風
“想要擊敗菲澤科,首先必須將‘噬靈木’的控製權從他手中奪過來。”黃斑從僅開了一條細線的眼縫中,散漏出劍鋒戾氣,若是不小心搭上了,那必是傷筋動骨的結局,這也讓卡寧憑借直覺,對這股不安戾氣暗自有了幾分信任。
“具體怎麽做?”
“菲澤科這個人確實是個天才,不過這既是優點,也是最致命的地方,總在抬頭望著天空的極限,卻忘記了腳下爬過的螞蟻也會偶爾露出利齒,不知不覺啃爛那些引以為豪的自傲。”拋出耐人尋味的暗示後,黃斑衝著急的火燒眉毛的卡寧富有深意的揚了下嘴角。
“再說的清楚點!”尋求方法的同時,卡寧視線的焦點不停的在黃斑和艾特之間切換,菲澤科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掐在他的心髒上。
“我拒絕。”
“剛剛不是明明答應了……”
“請不要太貪心,就這樣的特別優惠已經算是下了血本。”
“要是艾特死了,你就等著陪葬吧。”
“陪葬?要是菲澤科處理完那邊的事情,二對一的局麵下,還能全身而退嗎?看來不理智的人,現在恐怕是你自己吧?”黃斑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來回撫摸著手中的烏木拐杖:“不過給你一句忠告,與其來威脅我,不如好好想想我的話,時間對於你來說還是蠻緊迫的。”
遠遠看著菲澤科不斷玩弄著已是傷橫累累的艾特身體,卡寧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他從把生命當成兒戲的魔鬼手中拯救出來。
但是同時自己也明白,就算一時衝動隨了自己的意願,也隻不過白白葬送了艾特和自己的性命。
若是繼續逼問下去,看黃斑的表情似乎也不會輕易鬆口,再拖下去結果和之前也不會有太大變動,充其量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他的話裏麵究竟想透露出什麽信息?
螞蟻……
艾特沒有一點血色的蒼白麵頰,斷斷續續的出現在卡寧的視線中,而思路也斷斷續續的被分裂的支離破碎,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下去。
進退兩難之中,卡寧索性一狠心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眉梢的肌肉緊繃得似層疊的山脈,黃斑所說的每一個字被深深刻印在無限的空白世界中,一切能夠產生聯係的信息,絡繹不絕的被卡寧從記憶庫中一個個提取出來,進行比對分析創立出最有可能在現實世界中實現的假設。
指背的疼痛讓將他從強行封閉心靈的禁錮中清醒過來,全神貫注的思考讓卡寧咬破了不知不覺放在嘴邊的手。
皈依真實的他並沒有急於采取搶救艾特的措施,而是對肩頭的小家夥悄悄說了什麽,白螘頭上的兩個觸角相互撞擊了一下,好像明白了所交代的事情。它的兩個後足在卡寧肩頭使勁一蹬,借著這個勢頭溜到了地上,親車熟路的在坑坑窪窪的地麵開了一個洞,麻溜的鑽進去消失不見了,而其他同類似乎受到了什麽力量的召喚,也跟著鑽回洞裏,隻留下星羅棋布的小土堆。
“你可以自由活動了。”
“不等會長大人的回信再放了我嗎?”
“……”卡寧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朝著“噬靈木”的方向慢慢接近,就在這幾步路的時間裏,他手中也一刻不曾歇息,散發著粉紅亮光的食指,不停的在空中胡亂畫著什麽東西,光尾劃過的軌跡組成了類似於文字的圖形,淺淺的熒光被布置在路徑上形成了一道簡短的訊息————“拜托了,樹根。”
點點光塵在指尖鳳舞鸞歌的跳躍中揮灑四溢,又化作洋洋灑灑的微亮幕牆,滴落在卡寧滿是細小傷痕的手心,一粒一粒的光點在噬的感召下,凝聚在一起一點一點的構建出一隻動物的形象。
短短胖胖的手腳很自然的垂在肚皮上的白毛前,嘴巴前一對長長的門牙,並沒有帶來野獸所特有的危險表象。
半透明的身體內,奇特的符號沒有規律的肆意漂浮,隨機組成的信息讓人根本無從琢磨,卡寧從懷中拿出一個藍色的正方小塊,將這個袖珍的如指甲蓋大小的盒子,輕鬆塞進了手心中的奇異動物的後背。
原本像標本一樣,一動不動的半透明的小家夥突然扭了下頭,緊接著下垂的四肢也開始輕輕抖動,米粒大小的紅鼻子衝著四周不停的嗅來嗅去。
被時間凍結的身體突然僵滯不動,當時間再次流動的瞬間,小家夥從卡寧的手心竄了下去,融化在了飽經摧殘的地麵。
之後就像一切早已設定好的精彩劇本一般,在千鈞一發之時創造了身處絕地的逆轉,在艾特接受十人眾療傷的空當兒,卡寧隔著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牆,平淡的講述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怎麽樣了?感覺如何?”估摸著治療也接近尾聲,卡寧在人叢中探過身子,用關切的語氣打量著眼前這個虛弱不堪的蒼白麵容。
艾特傳達給卡寧寬慰的笑容幾乎百分之百摻雜了逞強的成分,他本想做一個自信的動作來證明,自己所受的隻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傷,但事與願違的發現,無論多麽努力,結果隻是垂在身邊的手指微微顫動了幾下。
真的要被迫半途而廢了嗎?
發現這個事實的艾特不敢再暴露任何關於身體糟糕狀況的信號,他擔心一旦被卡寧發現,他一定會不會允許白白送死的事情發生,肯定會讓自己脫離這裏的戰鬥,不管願不願意都會派人強製送回夜目會。
但是伊曼和莫爾菲這一去,到現在都音訊全無。
況且從黃斑提供的線索中,似乎提示了伊曼和莫爾菲才是擊敗七殺的關鍵所在,萬一他們倆之中有一個出了事情……
怎麽能這麽想,就算陷入了困境,也一定要將他們救出來,這不是一直堅持到現在的生存之道嗎?
“一時半會是死不掉了,等他們治療完,我們就……”內心的五味陳雜讓艾特焦急的忍耐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恨不得立刻就爬起來拉住黃斑問個清楚。
“黃斑……不見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訊息,打斷了艾特簡單草擬的計劃,驚訝之餘讓本已抓住的希望又再度陷入黑暗。
“你剛才說什麽?”
“黃斑消失了,估計趁著剛才亂哄哄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他有沒有提到伊曼和莫爾菲的情況,或者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
“……”環顧四周的卡寧很隨意的搖了搖頭,但視線並沒有因此而中斷搜索大廳內殘留的任何一個線索。
最終無可奈何的停留在了,之前伊曼消失在的樓梯口那隻張牙舞爪的石獸上,也就隻有這麽一個不能稱之為方法的唯一選擇了。
“過來扶我一把……”看到卡寧呆呆站在原地對著一個地方發愣,艾特立刻就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身邊圍著的醫療組眾人,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本職工作,收起了各自的噬技,對治療的結果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嫌命長嗎?”
“好久沒有活著的感覺了。”
“進去了就各安天命,自求多福,我可不會再救你了。”
“這次的人情都還不了,哪還敢再欠。”
跨入這道台階,就意味著邁向了毫無生存機會的死境。
一個是生存至上卻連正常行動都非常困難的偏執狂,一個是機關算盡卻忘記保留體力繼續戰鬥的精明鬼。
方才還是同生共死的可靠夥伴,現在十分清楚接下來將要麵對的東西,也許根本不允許緩一口氣,更不要說分心去關注他人是否陷入危險之中,否則就會招致死亡。
在眾人的幫助下,卡寧小心翼翼的架起弱如扶病的艾特向著泛著青冷藍光的冰涼石階一步一步的挪去。
也許在周邊的人看起來,這利令智昏的決定無異於飛蛾撲火,但兩人堅實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重重的阻止了眾人勸阻的意圖。
但是在沉浸在悲愴情緒的人群中,一個膽小的聲音打破了每個不知所措的人內心躊躇的心緒:“那……那個,請兩位留步……”
“不用擔心我們,這邊的清剿工作就交給你們了,希望有機會……”
“不、不,您誤會了,我是黃斑大人派來傳信兒的,剛才您還見過我們倆的。”
一胖一瘦的兩個人扒開身後的人群好不容易擠了出來,瘦子滿臉諂媚的表情中明顯能夠看出恐懼,對身處一群己方意義的“敵人”之中,隨時可能惹起的眾怒,說不定就將兩人的小命交代在這裏了。
卡寧本以為是勸阻他們的某人,回身看見這兩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家夥,突入大殿的時候,誘騙菲澤科進入錯誤入口的就是他們,一時間倒是有些許驚訝。
但這反而讓他欣喜起來,剛才不見蹤影的黃斑,這個時候派他們兩人過來,說不定帶來了重要的訊息。
“當然沒忘記,怎麽,這次又來給我們下套嗎?”卡寧用半開玩笑半威脅的口吻,冷冷的對兩個人出現的目的小心詢問著。
“哪敢哪敢,要是您事先不知道還……唉喲!”胖子一聽到卡寧話,以為造成了誤會,想都沒想就急著解釋,但是沒曾想竟然無意中將自己的真實意圖脫口而出,還在裝笑的瘦子臉上立刻就沒有了笑容,他狠狠的踩了身邊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這極富挑釁的話差一點點就飄得滿場都是,他低著頭用一雙老鼠眼慌亂的掃射著眾人的表情,在確認現場的情緒並沒有達到威脅生命的程度,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您誤會了,我們就是來傳個話,然後就立刻消失。”
“黃斑要告訴我什麽?”
“如果想救伊曼的話,就從另外一邊的樓梯口進去。”說著將一個黝黑的烏木拐杖交到了卡寧的手中。
久等了大家。空了一天,結果碼字狀態全無。。結果就碼成龜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