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傲嬌的雕像
“剛才你欺騙菲澤科的時候，似乎就暗示從這裏進去，以便將他困死在裏麵……”卡寧滿臉狐疑的，看著用雙手畢恭畢敬將黝黑的烏木拐杖捧在麵前的瘦子，不久才經曆一場難以磨滅的背叛，讓他沒辦法再輕易相信來自於一個陌生家夥的話，何況這一胖一瘦還是有前科的。
“您有所不知，這抉擇螺旋的入口是不斷變化的，天上每熄滅一個噬光源①，這兩個樓梯所連接的地方就會交換一次。”瘦子也不怎麽抬頭，但是卡寧明顯能感受到，這個家夥察言觀色的能力可不一般：“方才進去的那個人，真是很不湊巧的就趕上了噬點的變化，現在他……”
“你再說一遍！伊曼怎麽了……”艾特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在所有人的觀念裏，都百分之百的認為伊曼已經和莫爾菲匯合，現在說不定在和七殺苦戰中。但是從瘦子口中卻給他們帶來了意料之外的壞消息。
“伊……伊曼現在被……被困在抉擇螺旋裏。”看著贏弱不堪、甚至連站著都需要別人攙扶的男子，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怒吼，胖瘦二人明顯沒有做好準備，原本紅潤的麵色急轉直下，身體像篩糠一樣，簌簌的不斷抖動著。
“怎麽會這樣……” 伊曼被困的消息讓舉步維艱的戰鬥變得雪上加霜，失血過多、虛弱不堪的艾特毫無征兆的變成了一具斷了線的木偶，焦急和擔憂再次加重了他的傷情。
卡寧連忙將艾特慢慢放平，讓他躺下來休息，方才參與治療的十人眾見情況嚴重，立刻從人群中竄出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了艾特的身邊，以兩人為中心圍成了一個標準的正十邊形，站位之精確，行動之迅速，配合之默契，不經讓周圍的人們歎為觀止。
每人手中此刻都多了一件形態各異的灰白色小石像，他們整齊劃一的將手中雕著各種生物形象的小雕像放在各自腳下，一隻手輕輕搭在它的頭頂，一隻手指向中央的氣息微弱的艾特。
在人群中的一陣**下，十人眾放在身前的小石像一個接一個的開始活動僵滯多時的身體，短小的四肢機械無規律的在短圓的肚皮前斷斷續續的舞動，渾天一色的小雕像們在做足準備活動後，也許是不喜歡被人摸頭，這些小怪物以及其滑稽蹩腳的動作一搖一晃的掙脫開壓在頭上的手。
別看他們步履蹣跚的晃來晃去，向著四麵八方散去的速度可一點不亞於常人，但在大殿內時而走走停停，時而追逐著什麽東西的奇怪舉動，讓卡寧生出一絲懷疑。
他仔細觀察了有幾分鍾，大致摸清了這些石頭人的行動規律，這是一個尋找與返回的過程，但是搜尋的目標到底是什麽？這一點卡寧還不能確認。
“你們要對艾特幹什麽？”原本一直沉默的他突然開了口。
“卡寧大人請放心，這是菲澤科大……啊，是黑斑所研究出來的‘集噬立方’，通過我們操控‘探索石工’能將周圍散步的噬收集到立方的中心，它能夠暫時性讓外界的噬融入身體，這對於目前艾特大人的狀態還是比較有幫助的，隻是……”欲言又止對得到令人欣慰消息的卡寧來說，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有什麽副作用？”有一點令他擔憂，這種短時間內粗暴提升能力的方法，完全與噬技循序漸進的鍛煉過程背道而馳，何況這是菲澤科所開發出的東西，並沒有收到任何人的監管，至於他違反了多少必須遵守的鐵則，就無從得知了。
“如果隻是保住性命，那倒不會產生什麽對身體有害的後遺症，但是要是想恢複到可以戰鬥的程度……”
“不要說了，你們隻需要保護他就可以了，剩下的……”從信息中機警的嗅到端倪的卡寧，立刻打斷了立功心切的其中一人，這“集噬立方”的效果似乎還遠不止治療這麽單一的工程，說不定這隻是它順帶的功能而已，萬一恢複力量的代價是生命的話，艾特他……。
“請……請你們……一定要讓我繼續戰鬥下去，不然的話伊曼他們……”生怕被聽到的“集噬立方”秘密，還是讓最不應該知道的艾特知道了，同樣是聰明人，或許早已經明白強行去戰鬥的結果，但也是目前情況下最優的選擇。
“保護好他，出了事情別想我能放過你們……”卡寧果斷選擇無視聲低氣弱的要求，衝著正在操控“集噬立方”的眾人嚴厲的命令道。
“我要……你們，立刻恢複……我的能力！”漲紅了臉的微微發青，急促的氣息讓簡單的一句話，變得難以連貫表達出來。
“聽到我說的話了嗎？現在不是東張西望的時候，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命令，讓十人眾們進退兩難，他們一個個互相之間麵麵相覷，都想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一個統一的答案，迷茫與困惑被兩個主導人物的分歧所點燃。
“卡寧！你給我閉嘴……”胸腔的強烈振動引來了一連串不停的咳嗽，扯動了尚未完全康複的傷口，疼痛所導致的痛苦占領了這個時點的艾特。
“艾特大人，請不要激動，這樣會讓傷口裂開的。”苦於無法離開自己的位置，十人眾七嘴八舌的安慰著痛苦不堪的艾特。
他深吸了幾口氣，潮水般的瀕死感似乎退卻了不少，雙眸微閉煞白的病弱麵孔，皓白的牙齒將唇咬的滲出了幾道血印：“你阻止不了我的，爬也要爬到上麵去。”
反複張合了好幾次的嘴唇，最終還是將嘴邊呼之欲出的話語，硬生生咽了回去，卡寧狠狠咽了一口吐沫，上下滑動的喉結幹脆利落的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就算死了，我也會從地獄裏把你拖回來。”
隻丟下了一句話，就從瘦子的手中一把抓過烏木拐杖，隨手將他提溜到一個角落。
兩人似乎悄聲商量著什麽事情，瘦子被一把拽走的時候，滿臉驚恐的用求助的眼神望著胖同伴，而胖子隻能怯懦的低下頭，避開讓人愧疚的目光，但兩人沒交談兩句，瘦子就立刻喜笑顏開，對著卡寧連連點頭，這一場景讓遠遠圍觀的眾人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
隻見卡寧拍了拍瘦子的肩膀，用這一鼓勵性的動作結束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而似乎受到誇獎的小瘦子也樂嗬嗬的大搖大擺的從角落屁顛屁顛的走回來。
他神秘兮兮的拉過莫名其妙的胖子，在他的耳邊希希嗖嗖的說著什麽重要的事情，胖子疑惑的表情漸漸舒展開來，聽得似乎沉靜其中，不一會竟然笑出了聲來，兩人還是不是的互相交換著耳語，讓人看上去像是天上掉下了橫財，正好砸在他倆腦袋上一樣。
就在胖瘦二人組吸引眾人目光的時候，卡寧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的無隱無蹤，艾特焦急的用眼睛可以掃到的地方反複尋找著他的身影，卻都落了空。
“不管用什麽方法，讓我恢複就行。”內心隱隱預料到沒有打招呼就出發的卡寧，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瞞著自己，艾特也開始著急起來，他不停的催促十人眾發動那個能將身體恢複到可以戰鬥的法陣。
但是大部分人都猶豫著沒有即刻行動，他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在等一個較為妥善的方法。
“艾特大人，既然心意已決，有一件事必須要告訴你。”終於一個始終沒有摘下黑色兜帽的家夥開了口，其他人仿佛都鬆了一口氣，一起扭頭默默地聽著這個看不清臉的人，代表他們將心中的擔憂告訴艾特。
“說。”
“您知道每個人身體裏對於噬的承載都是有限度的，這個極限可以通過刻苦的鍛煉來提高，才能從自然界攝取符合自己屬性的噬，來為己所用。”
“這個我都知道，每一個初學者都必須了解的基礎。”
“也有機緣巧合下攝取了超出自己承受限度的噬，但卻能與之和平共處，甚至運用自如的人，對於您這樣的大人物來說，我認為您確實有這樣的潛質，所以可以采用這麽冒險的方法。”
“照這樣說，如果運氣好的話，我能恢複原狀，甚至還能超越現在的實力嗎？”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這中間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無法避免的……”
“死亡嗎？”艾特似乎早有預料，最壞的事情也就不過如此了，對於看透生死的他來說，這並不是什麽令人恐懼的消息：“那根本一點問題都沒有，隻需要告訴我能堅持多長時間。”
“隻是死亡的話，那我就不必問了，您的眼睛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艾特想不出還有什麽能比死亡更讓他們猶豫不決的。
“當年菲澤科大人……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實在是無法改口。”
“不要緊，好歹他當初救過我，我不會介意的。”
“菲澤科大人開發的‘集噬立方’還是個半成品，其中的一些東西我們也沒有完全摸清，但是有一個無法回避的災難性缺陷就在於這些這些石頭人。”
“他們？會發生什麽事。”
“您也許稍微恢複了一點，身體允許的話，請您使用‘斂噬’看一下他們所追逐的東西，您就明白了。”真相似乎就擺在眼前，隻不過缺乏了發現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