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殺青啦!”

七月八日,《吳燈繡彩》劇組放出海報和各種物料,進行全方位宣傳。

作為從紀錄片導演,到電影導演的轉型之作,劉珖調動他所有的人脈資源,投入了全部精力,也拉到了一些投資。

王千樹也很配合地做起了宣傳工作,在“王氏燈彩工坊”公眾號裏,掛上了宣傳資料和視頻。

視頻是從電影的番外裏截取的兩個訪談片斷,既能調動起讀者的瀏覽興趣,又保持了一定的神秘感。比如,上一個鏡頭,王千樹還在解說打樣的事;下一個鏡頭,他已經在燈彩上進行繪飾了。

說巧不巧,倪虹放暑假的那天,正好也是劇組殺青當日。倪虹、劉珖少不得要慶祝一番的。

作為編劇,倪虹、喬薇先和劇組成員一起參加了慶功宴。散宴後,倪虹和劉珖則去了盤門遊玩。

盤門是蘇州八座城門裏唯一收費的城門,以水門陸門並存為特色,《吳燈繡彩》中也有幾場戲在這裏取景。

因為倪虹在上班,很少來拍攝現場探班。現在,劉珖帶著倪虹進了盤門,邊走邊給她講戲,倒也能滿足她的好奇心。

七月初,全國各地中小學大多放假了,外地遊客們也紛紛趕往蘇杭這樣的人間天堂。晚七點鍾,夜風中的熱氣稍微散了些,前來盤門看夜景的遊客比白天更多。

兩人且行且聊,漸漸覺出人潮擁擠,便在園區裏的一個茶坊坐下,邊吃茶點邊聽評彈。中午聚餐時,每個人都吃得很飽,倪虹不想吃晚飯,一碟茶點足矣。

開場三曲唱完後,劉珖把點曲的冊子遞過去,輕聲問:“點一首吧?”

“好,”倪虹看了一遍,目光落在某處,“那就……《聲聲慢》吧?”

“咦?”劉珖笑了,“我猜你就要點這支曲子。”

倪虹抿嘴一笑,他倆默契十足,也不是一兩天了。

準備停當,女藝人櫻唇初綻,吐出的便是一段清音:

“青磚伴瓦漆,白馬踏新泥

山花蕉葉暮色叢,染紅巾

屋簷灑雨滴,炊煙嫋嫋起

蹉跎輾轉,宛然的你在哪裏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月落烏啼,月牙落孤井

零零碎碎,點點滴滴

夢裏有花,夢裏青草地

…………”

吳儂軟語,每一句都像是唱在了心上。倪虹聽得沉醉不已,一曲終了,又點了一首《鶯鶯拜月》。

走出茶坊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鍾。遊客少了很多,氣溫也退了燒,晚風拂過臉龐時,帶著令人酥軟的觸感。

就像是吳儂軟語落在人心上。

倪虹心裏一動,感慨道:“每一項非遺都不容易。就拿評彈來說,藝人們的收入,主要還是靠點曲。”

這一點,倪虹一直都知道。她還知道,如果在座諸位沒人點曲的話,必會冷場。所以,即便沒人帶頭點曲子,她也會先點一首,活躍一下氣氛。

“是啊,我們能支持一點算一點。”劉珖深以為然,說話間他手碰到了倪虹的手,索性輕輕捏住,“我拍紀錄片,做電影,也是想盡一點綿力。”

倪虹心如小鹿亂撞,動作卻不含糊,把五指嵌入劉珖的指中,輕聲應道:“會有用的。氣氛就是要人帶的。你看,我們帶了一個頭,後麵就有人開始點單了。”

說話間,倪虹忽覺右手食指一緊,抽出手掌一看,才發現劉珖竟然給她戴了一枚花絲鑲嵌的戒指。

“這是……什麽意思?”她凝視著劉珖的眼,一瞬不瞬。

“送你的。戴在右手食指上,表示你正在熱戀,”劉珖笑道,“嗯,和我。”

倪虹臉上一紅。這是他倆第一次正式提到這個話題,但情形和她想象得不一樣,他甚至都沒說一句“我愛你”,沒問一句“你願意嗎”。

就在劉珖對倪虹吐露心跡之後,他堅持每天都送百合花。這確實是男朋友才做的事,但劉珖從未向倪虹明確示愛。

倪虹倒也能理解。這兩個月,他一直在忙著籌備、拍攝《吳燈繡彩》,確定戀愛關係這種大事,總得找一個能凸顯儀式感的時間。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劉珖還沒正式表白,就“不客氣”地說他和倪虹在熱戀了。

這實在是……

倪虹無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虹虹,”劉珖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你願意嗎?”

總算問到正題了。倪虹沒有回複,輕輕哼了一聲,很有幾分拿喬的意思。

“我已經問過你媽媽了,她願意。”

倪虹額頭冒汗:“這是我的事,你為什麽要問她?”

“我想先得到你媽媽的認可。其實,這並不是我的初衷,但是,就在我送你回家的第二天,你媽媽突然問我,是不是在和你談戀愛。我就恭維了她一句。”

“恭維?”

“我說,‘要先征得您的同意,我才敢追求虹虹’。”

倪虹擦了擦汗:“這個……那她怎麽回複的?”

“她說她先考察一下。唔,就在上一周,你媽媽說,她考察通過了,我就馬上請人訂做了一枚戒指。”

倪虹怔了怔:“這就是你每天送花的原因?”

“是,因為,我不知道她要怎麽考察我,我又有我的工作要做,就先送花了,”劉珖噙著笑,眼裏精光點點,“但老實說,我很怕你被別人追走了,所以我得天天送花。”

說罷,劉珖傲嬌地哼了一聲,比剛剛倪虹的表現還要矯情。

倪虹忍俊不禁:“誰跟你搶啊?”

“你說呢?”劉珖佯裝不滿,“近水樓台的那位。”

“哼,我生氣了,你和我媽真的很奇怪,從頭到尾都不問我的意見。我可以不同意的。”

“你沒有退掉我的花,我就當你同意了。不過,你說得對,我應該征詢你的意見。”

話音剛落,劉珖就將倪虹輕輕摟住,小心翼翼地問:“虹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