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之後,非遺藝人們齊聚一堂,開始抽簽。
抽簽之時,全程沒有人為幹預,但最後的結果,竟出人意料地有趣、有料。
阿吉也很開心地錄製了抽簽的整個過程,留待剪輯。
昆曲小生白曉晨,搭檔劇裝藝人蘇眉。這一對cp,在專業上本來就有密切的聯係。
宋錦傳人黎若水,搭檔了緙絲藝人蕭君默,兩位老人氣質不凡,頗有林下之風,正好一經一緯,當時便被阿甘取了“經緯cp”的稱號。
香山幫和禦窯金磚被放在一起,在全組人員看來,都是命定的緣分。當年,香山幫工匠先被永樂皇帝相中,之後他們又向工部推薦了蘇州陸墓的磚材。
要說起來,古琴和蘇派鳥籠,也有相通之處,畢竟,斫琴和做鳥籠,都需要雕工。而且,古琴大師吳長清,性格比較古板,但孔興全卻很開朗。這倆在一起生活、學習,想必會有一番有趣的碰撞。
最後,是蘇燈、蘇繡的搭檔。這之前,為了拍攝《吳燈繡彩》的專訪部分,倪虹、王千樹、寧亦心都有所接觸,但畢竟是各采各的,接觸也不算多。
抽到結果後,倪虹當場摟住寧亦心的肩:“可太好了,正好跟寧姨學蘇繡。”
寧亦心對這個結果顯然也是很滿意的,她喜好寧靜,很多人都說她比較孤傲,“生人勿近”。
對此,寧亦心也不想解釋,如果因為別人的誤解,反而讓她生活清淨,能不被打擾地研習針法、勤修繡功,何嚐不是一樁每事!
組隊完成後,每位非遺藝人都主動接觸起來,先自行商量學習的細節。
不遠處,阿甘立在回廊裏,美滋滋地欣賞起新鮮出爐的cp,猛然間被人一拍肩膀。
阿甘回頭一看,見是鄒明遠,便問:“鄒編導,要拍嗎?”
“你說呢?這麽好的素材,你還不拍!”
“哦!好!”阿甘馬上用起錄像設備。
一邊錄,一邊聽鄒明遠叨叨:“注意鏡頭!倪老師、白老師要多拍!”
阿甘有些不以為然,但並沒跟他頂嘴,隻專心幹活。不過,他不想聽鄒明遠再叨他,象征性地多給了倪虹、白曉晨一些鏡頭,相應的,倪虹的cp寧亦心,白曉晨的cp蘇眉,也被錄了進去。
鄒明遠看了看蘇眉,微微搖頭,暗覺可惜。比起清秀俊逸的白曉晨,她的顏值未免太普通。
不由又往倪虹那邊多看了一眼,暗道:要是能讓她和白老師組隊,該是多麽賞心悅目的一對啊!
正胡思亂想,電話突然響了。鄒明遠一看是金主,忙收斂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躲到一邊去聽電話了。
阿甘心裏暗爽不已:這位全組第一顏控,總算滾了,現在我想幹嘛幹嘛!
整整一天,阿甘都在各位非遺藝人約定的地點穿梭,捕捉拍攝素材。
好在院子夠大,藝人們都能施展開來。
到了晚上,阿甘整理素材時,對黎若水、蕭君默的一段交流很感興趣,反複看了幾次。
原來,與四大名錦一樣,宋錦也須經緯相和,但緙絲卻很不一樣。
緙絲有一別稱是“刻絲”,這不是說,要用絲線來雕刻,而是根據其效果而言。
古人曾形容緙絲“承空觀之如雕縷之像”,就跟雕刻出來一般。
要呈現這樣的藝術效果,其根本原因在於挑經顯緯的織法——專業的說法叫“通經斷緯”。
同為蘇州絲織業的名家,黎若水、蕭君默都很清楚對方的技術手段,但看是一碼事,懂是一碼事,實操起來卻頗為不慣。
阿甘剛好錄下了一個小片段。蕭君默早先準備好了底樣,圖案清晰明了。黎若水熟悉之後,便拿著生蠶絲作經線,彩色熟絲作緯線,嚐試通經斷緯之法。
但見,在黎若水的手下,緯絲按底樣上的圖案,沒有貫通全幅,隻用多把小梭子,循著圖案色彩,分別進行挖織。
本以為,心裏記著這茬事,便不會弄錯。沒成想,黎若水先前還記著挖織,挖著挖著就把緯絲織了進去。
等她回過味來,都已經織了好幾下。蕭君默頓時樂了。兩人說笑一陣,又商量著拆除緯絲。
阿甘看了幾遍片段,越想越覺得有趣。前人說“隔行如隔山”,還真有些道理。
臨睡前,阿甘把相關片段發給許文宣,又發信息問他,能不能給這段一份好的文案。
等了快十分鍾,許文宣也沒有回他。阿甘覺得有點奇怪,便趿著涼拖走出房門,想去看看許文宣睡了沒。
結果,讓阿甘震驚不已的畫麵出現了。
許文宣不在房裏,卻在院中,正對著一扇窗發癡。
這扇窗……
沒記錯的話,屋裏住著倪虹,隔壁住著鳥籠藝人孔興全。
窗牖關閉著,倪虹應該是坐在窗前的書桌邊,在寫寫畫畫。
燈光把她的倩影映在窗牖上,端的是一幅絕好的剪影。
莫說許文宣,就是阿甘也發了一會兒癡。不過,阿甘很清楚,他隻是對美好的事物感興趣,而不是對這事物有什麽依戀。
倒是許文宣……
月下,桌前,托腮,眼睛發直,真是有趣得緊。
陡然間,阿甘臉頰又麻又癢,他條件反射似的一巴掌打去。
蚊子雖然死了,但這一聲,在黑夜中格外清脆響亮,許文宣的目光馬上投了過來……
當此情形,四目相對,是什麽感覺?
一個是揣著秘密,一個是撞破秘密。兩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也不知道誰更尷尬。
最後,還是阿甘先開了口:“文宣,我想讓你幫忙做文案呢。你先過來,那兒茉莉花雖然香,但蚊子太多啦。嗬嗬,我剛都打了一隻呢!”
好吧,都是花香的**,都是蚊子的錯,許文宣也不再繼續尬在原地,慢悠悠踱過去:“好,我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