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小姐的巔峰對決

大小姐們對她嗤之以鼻,她很清楚。可是大家閨秀自矜身份,雖然反感她,卻都沒把她當回事。她不過是沈沐風興之所至拿來玩玩的女人,出身相對平凡,還不夠資格當她們的競爭對手。甚至有些人根本不介意她的存在——丈夫的玩具罷了,男人有幾個解悶的女人也無妨,她隻要牢牢坐住沈太太的位置就行。

靳慧心往日也是用那種高高在上卻又貌似大度的目光打量她的,可是今天她怎麽透出欲除她而後快的意味?

許藍不解,但是靳慧心已經到了她麵前,她隻能回禮,微笑道:“靳小姐。”

靳慧心沒有坐下,低著頭,目光一輪一輪從頭到腳打量她。她整個人被籠罩在視線範圍裏,仿佛被關進一個籠子,四麵八方撲過來的壓迫感讓她繃緊了神經。思忖片刻,她站了起來,忍著高跟鞋對腳造成的不適感,平視著靳慧心。

靳慧心愣了下,旋即唇邊浮出一縷冷笑。

這個許藍膽子不小,難道是她這不服管教的野性合了沈沐風的胃口?

“靳小姐,請問找我有什麽事?不妨直說。”許藍不想和她一直假惺惺微笑對視。

靳慧心目光在懸在她鎖骨之下的那顆三厘米長的水滴形摩根石吊墜上掃過,慢條斯理道:“許小姐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許藍有些疑惑,一邊觀察她的表情一邊說:“靳小姐這樣說實在是過獎了,在你麵前,我哪兒好意思說什麽衣著打扮。”

靳慧心一身量身定做的限量版高級定製,戴的首飾用的是質地極佳的祖母綠,看鑲嵌風格,怕是有曆史的古董珠寶。穿著這樣華貴,居然來誇獎她的衣著?她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穿衣打扮,不一定要追求多貴重,重要的是合適,還有衣衫上蘊含的意義……”靳慧心目光在那身玫瑰粉上掃過,眸光仿佛也染上了一層紅,緩緩道,“沐風眼光不錯,這顏色很配你的膚色。想必這禮物也很合許小姐的心意,否則也不會如此容光煥發。”

許藍愣了下。她怎麽知道這是沈沐風送的禮物?

再說,就算是沈沐風送的又怎樣?他還送過某女星價值八百萬的整套鑽石首飾,她這一身比起來隻是小case罷了。靳慧心怎麽會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跑來對她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被靳蘭心附體了?

大家閨秀的腦回路太複雜,一個意思要裹上好幾層外衣才說出口,她半天都沒法抽絲剝繭揣摩出靳慧心的真實目的。成長環境相對單純的她不擅長這種隱晦的拚殺,她直截了當道:“靳小姐接觸過的好東西,恐怕是我根本想象不到的,和你談論服飾珠寶,我就太班門弄斧了。相信你找我不是為了閑聊,請靳小姐明說。”

靳慧心眉毛一跳,笑容擴大了一些:“我記得上次許小姐把我和蘭心請到一邊,說了許多話,透露出的意思是,並不想和沐風有過多接觸。可是,我看許小姐這樣子,恐怕和沐風的關係又更近了一層,我猜得對不對?”

許藍心咯噔一跳。難道她是覺得自己上次那番話愚弄了她,過來興師問罪?

沈沐風稍一打聽,就知道謠言先從靳家姐妹花這裏傳出來,難道靳慧心因此得罪了沈沐風,被冷落了?

也不像,如果沈沐風對靳慧心有成見,今天怎麽會讓她當女伴,出席這樣的場合?

她定定神,道:“靳小姐,上次那些話是有不少杜撰成分,實在是不好意思。可否告訴我,這對你造成了哪些負麵影響?也許我能盡我所能,稍作補償。”

靳慧心笑而不答。

許藍思忖片刻,道:“靳小姐,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的確不想和沈總有這樣的關係。我有我的不得已。不過,你和他熟識,他的性格你應該知道,也許過不了多少天,我就會被他忘得一幹二淨。就算他送了我禮物,價值比起他曾經送出去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他今天選了你當女伴,說明在他心中很欣賞你,不存在什麽成見。”

女伴?

挽著她進來,然後又當眾否認緋聞,讓不少人心底暗嘲,意味深長的目光接踵而至。她當時費了多大的勁,才不至於失態?

是欣賞,還是敲打?

選衣服的時候,把衣料貼近她的皮膚,說是想看看是否襯她這樣的膚色,讓她會錯意,結果轉手就把衣服送給了許藍。這簡直是在打她的臉!

她一向謹慎,和沈沐風相處從未有過矛盾,唯一可能得罪他的地方,就隻有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風波。一個驕傲慣了的男人,怎可能忍下這口氣?

靳慧心用力的捏著手袋,緩了口氣,道:“負麵影響暫且不談。許小姐如果真的不想攀附沐風的話,倒真的是有見識的人。你說,你有不得已?是沐風不願放手嗎?”她目光如刀子一般一寸寸劃過許藍的臉,笑意盈盈,“許小姐不是什麽庸脂俗粉,得到男人偏愛是很自然的事。你和沐風階層不同,的確不能隨心所欲,如此無奈,也真是挺可憐的。”

許藍被她看得頭皮發緊:“謝謝靳小姐理解。我想,和沈總的關係解釋清楚了,靳小姐也沒了疑慮,我先失陪了。”

靳慧心道:“等等。許小姐,我想幫你一個忙。”

許藍一怔:“什麽?”

“許小姐不是為沐風的偏愛而苦惱嗎?我可以幫你解決。”

許藍直覺靳慧心不會好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問:“靳小姐準備怎麽解決?”

“最好的法子,就是換一個環境。沐風是個大忙人,想必不會為了一時的興趣,專程去別的城市圍追堵截。許小姐,有沒有想過去北京或者上海發展?你這樣的人才,在中心城市的發展前景不可估量。靳家在金融,會計行業頗有一些人脈,可以為你鋪平道路。”

許藍心一沉,臉色微微發白。

這是驅逐令。

靳慧心撫摸著手指上圓潤翠綠的祖母綠,明豔的笑:“這是唯一的法子。說真的,許小姐實在是太謙虛了點,你在沐風心中的地位不是曾經那些鶯鶯燕燕能比的。她們費盡心機討好,也不能保留沐風多少注意力,而你胡謅的那些謠言如此得罪人,他卻依然對你青眼有加。實不相瞞,你身上穿的衣服是他親自挑選的,而曾經,這事情都是秘書代勞,就算價值不怎麽惹眼,其中的含義卻很深……”

許藍背後沁出了細汗。靳慧心這是把她當成具有威脅性的競爭對手,而不是什麽不入流的女人。

“靳小姐,我已經為謠言付出過代價,沈總並未寬容我,隻是不便對外人說。衣服……他也許隻是閑下來了,順便選了一件給我,沒有別的意思……”

靳慧心笑道:“許小姐不要太自謙了。為了讓你稱心如意,沐風還讓我當模特,比對了一下這個顏色,看是否襯膚色——你看,咱們的膚色差不多,是不是?”

許藍掌心都涼了,心裏把沈沐風罵了個狗血淋頭。

為了配合服裝清新嬌豔的風格,她妝容也很淡雅,受驚時輕抿嘴唇的樣子顯得很清純,靳慧心暗罵一句綠茶婊,忍耐到了極限,收起笑容,冷冷道:“許小姐,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我們就不必討論了。沐風最厭惡女人利用他的名聲牟利,傍上他的大小明星不管再得瑟,也不敢炒作。可是他居然主動用自己的名聲來為你鋪路,公開給你這麽多項目自不必說,這些你本沒有資格入場的社交圈子給你發邀請函,他也默認了,沒有施加任何阻力。”

靳慧心越想,越心驚肉跳。

許藍無語。

他不過是想用情、婦這個名聲壓垮她而已,而她頂住了壓力,為自己籌謀,怎麽在靳慧心心裏被演繹成了特殊照顧?

見許藍張嘴欲辯解,靳慧心道:“許小姐自己也應該清楚,他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把你拋腦後,不,他說不定想一直把你綁身邊,未見得是正式的婚姻關係,外室,很可能你會成為他的外室。既然你不想和他牽扯過多,那及早離開N市是最明智的選擇。這是我的聯係方式,許小姐好好把握。”她從手袋裏抽出一張名片塞過去,轉身走了。

許藍緩緩坐下,凝視著會場裏穿梭的男男女女,腦子裏空白了許久。直到掌中緊握的名片在皮膚上壓出深痕,她才因為疼痛而回過神。

把她當螻蟻,毫不客氣的驅逐,暗示如果她不自己卷鋪蓋滾,就碾碎了她?

她憑什麽承受這樣的屈辱?

離開N市,就是放棄這些年辛苦拓展的人脈,在北京上海那種階層固化更嚴重的地方,她要再從頭開始,難度可想而知。況且,靳慧心這樣的人可能真的為她鋪路?恐怕她飛機一降落,打壓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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