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界很大
“蔣總!”
沈錦臣陡然轉向蔣破軍,戚然動容。十年來,蔣總視我如侄,耳提麵命,諄諄教誨。即使蔣總做錯了什麽,我也要用我的生命來維護!
接著,沈錦臣轉身麵對於根順,兩眼噴火,“順哥,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也不屑拿我當兄弟。你在動蔣總之前,最好先把我殺了!否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蔣破軍神色痛楚,似是自責,似是惋惜,歎口氣才說,“好吧!算是我看錯了人,表錯了情!我放你走!從今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此時此刻,連袁遠都覺得,蔣總迫不得已叫出二十個人來,不過是為了迫使順哥低頭。而順哥低頭之後,還是會相見歡的。順哥這人,確實是太過強勢了點!不過,既然蔣總說了“井水不犯河水”,那麽現在大家都安全了。蔣總縱橫滄海三十年,言必諾,行必果,有口碑的。
“順哥!”袁遠叫了聲。心道我們見好就收吧,我跟著順哥回去。“金碧輝煌”這盤太大,不是我能吃下的。假以時日,我一定行……
偌大的辦公室裏鴉雀無聲。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於根順。尤其是那二十個壯漢,麵麵相覷,不知所措,不知道事情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哥哥,咱們這是在蔣總辦公室裏吧?手裏還拿著微衝?
“啪啪!”
單調的掌聲響起,眾人俱是一個激靈。
於根順似笑非笑地看向蔣破軍,“我說過我要走了嗎?”
“於根順,不要欺人太甚!你可是覺得蔣破軍怕了你?”蔣破軍青筋暴起,須發賁張。不拚命分個三六九等,拚了命大家都是爛命一條!
“嗬嗬!好威風!好壯烈!”於根順依舊在鼓掌,“橫行滄海數十年,果然有些道理啊!不是蔣總怕我,是我怕了蔣總。嗬嗬,我這人懶的,一日防賊,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誰咬我一口,我就要砸爛他的狗頭!給他,也給別人長長記性,沒事不要亂汪汪!”於根順睥睨著蔣破軍,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在爺跟前咆哮?!
“山很高,地很厚,水很深!以前我不知道,今天蔣總教我了。那麽我也教蔣總一條——世界很大,總有一些人你惹不起!”這回是於根順咆哮了,聲似洪鍾,氣如風暴,震得整間屋“嗡嗡”作響!
“我曾經先身中六槍,而後斃敵十三人,我沒死!呃,今天的槍好像更多,難辦了!”說話時,於根順從西到東,挨個掃過二十條壯漢,眼神如利劍般凜冽。
被掃中者均是寒意陡生,有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左右一看,又趕緊上前找齊。
“今天好大場麵,二十條槍,加上錦臣,就算是三十條吧!不好辦啊!”於根順嘴裏說著不好辦,臉上卻沒有一點不好辦的樣。他指著沈錦臣的鼻訓道,“錦臣,你讓我失望!本來我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原來你隻不過是一個是非不分的混混,不會比蔣破軍做得更好!”
沈錦臣臉上現出青白之色,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啊——”
就在此時,遠遠地又傳回一聲慘叫!眾人都沒看到於根順出手,此時循聲看去,慘叫的卻是離此最遠的段汗沁。
兩截筷分別插在段汗沁的兩隻耳朵上!這是於根順剛才掰斷的那根?
段汗沁劇痛慘叫的同時,心裏就更加鬱悶。這廝說的是對錦臣失望,幹嘛插我耳朵?不帶這麽欺負人的!我隻是頭發有點癢,想撓一撓。出來混的,一定要勤洗頭啊……
“段大總管,你給我聽著!如果我今天放過你的狗命,你最好求佛拜神,保佑那個叫小朵的孩一生平安!你給我記住了,她叫——白!小!朵!”於根順果然給了段汗沁一個說法。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身嬌肉貴的白小朵而起。而小朵事件,正是段汗沁一手籌劃並指揮的。
“我今天知道了世界很大!”蔣破軍一咬牙拔掉了手掌上的筷,鮮血迸出。沈錦臣快走到書架那邊,取了繃帶和傷藥過來,親手替蔣破軍裹傷。
那邊,段汗沁也咬牙切齒地去拔筷,冷不防又一根筷呼嘯而來,正插中他的另一隻手!“啊——”段汗沁再也承受不住劇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有說過你可以拔了嗎?”
於根順這次說話的聲音不大,段汗沁卻覺得心神巨震。他坐在地上,呻吟不能,任憑四根筷,兩上兩下,兩左兩右,很對稱地插著……
蔣破軍聞言也是一顫,貌似他也沒說過我可以拔,好在他沒追究……沈錦臣的手也是下意識地一抖,用力欠勻,蔣破軍被勒得一咧嘴。
碉!真碉!碉堡了!袁遠傻愣愣地看著順哥,心道前天晚上,順哥對我真是手下留情啊!二十條微衝,在順哥眼裏,那都是渣……原來世界上最碉的暗器是筷啊!
李天行臉上一直堆著笑,仍是一切都和他無關。嘴角偶然微微**,尼瑪什麽大俠,吃飯不帶錢也就罷了,還偷人家筷……
二十條大漢再次傻掉。這一刻,不少人自問,即使有人下令,我有勇氣向他開槍嗎?!他叫順哥?何方神聖?蔣總怎麽招惹了這等人物?
這順哥收發隨心,肆意而為,根本就視二十條微衝為無物!二十條大漢彼此對視,不少槍口已經垂了下去……
於根順身後光芒萬丈,他背著手站在那裏,就如神佛降臨!
場麵已經壓下,今天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當眾虐殺段汗沁!呃,殺人是犯法的,教壞小朋友,就給他留一口氣吧,小朵不會介意的。二十來個人圍觀,少了點,也將就了。今天過後,這二十個人不管知情與否,都會到處打聽白小朵是誰。萬一不小心碰見了,一定要繞著點走!
而第二步,要給蔣破軍留一口氣。縱橫滄海三十年,很大的一坨嗎?腳踩黑白兩道?哥踩的就是你!有直升機嗎?有地下通道嗎?有快艇嗎?一個沒有安全感的渣!
第三步,要挖出梅掩城的罪證,唯有如此才能洗清自己。要怪就怪,你當官當昏了頭。公器私用太囂張,哥代表月亮滅了你!
最後,是扶沈錦臣上位。滄海魚龍混雜,各色牛馬,無頭不行,社會要和諧啊!哥這心操的……
“爸爸!爸爸!”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突然洞開,一個身穿衝鋒衣的年輕人衝了進來!
“孝鏞?”蔣破軍整個的傻掉了,張著大嘴,目瞪口呆。這是我兒,這是我離家出走十年的兒?兒回來了,兒喊我爸爸了?少頃,英雄了得的蔣破軍,老淚橫流。
“孝鏞?”於根順也非常意外地看了過去。蔣孝鏞居然是蔣破軍的兒?
“順哥?”蔣孝鏞也看到了於根順。這是怎麽回事?順哥和爸爸頂起來了?爸爸關門辦事,辦的是順哥?
“爸爸,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我都忘記了。”蔣孝鏞轉向蔣破軍,“忘記的原因,就是順哥!一周前,順哥救了我的命,但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就因為我死過一次,所以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回來找你。”
“如果順哥得罪了你,請你放過他。你不會把你的兒忘了吧?”蔣孝鏞盯著十年未曾謀麵的父親。父親果然老了,老得淒涼。雖然他做錯了很多事情,但媽媽已經死了十年,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這個世界上,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兒,爸爸沒忘!兒,爸爸沒忘!”此時此刻,蔣破軍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喜極而泣,顫巍巍伸出纏著繃帶的手。這一句“爸爸”,來之何遲!
蔣孝鏞上前兩步,任父親的手摸向自己的臉。然後他的手抬了起來,輕輕按住父親的手。另一隻手去給父親擦眼淚,“爸爸,這是我們父團聚的最後機會。這個世界很大,我希望你放下一切,跟我上藏馬山養老。你有仇家也不要緊,順哥會保護你!”
蔣孝鏞說到這裏,緊盯著蔣破軍的眼睛,不再說話。
碩大而空曠的辦公室內,鴉雀無聲。蔣孝鏞這天真至極的要求,這誠摯至極的語氣,**滌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靈。
“你們退下!”
良久,蔣破軍回過頭去,向那二十條壯漢揮了揮手。二十條壯漢麵麵相覷,終於收槍,惶惶然地向門外走去。
“孝鏞,不是順哥得罪了爸爸,而是爸爸得罪了順哥。”蔣破軍臉上一絲苦笑。上藏馬山養老嗎?兒這要求,還真是特殊了點。可是,十年了,爸爸雖然沒有到處找你,至少知道你是安全的。而今,兒主動回來了,兒就提了一個要求!
“順哥,我爸爸有殺你的親人?”蔣孝鏞轉向於根順,眼底清澈如溪流。
“沒有!”於根順也苦笑了一下。蔣孝鏞也二十四五歲的人了,經曆如此複雜,思想卻如此單純。單純得讓人無法拒絕。看來,今天的計劃要變一變了。
“那就好,我爸爸的什麽東西,你都可以拿走。我知道他很有錢,你的藏馬山也很需要錢。其他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吧,順哥不會計較的。”蔣孝鏞固執地看著於根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