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平是越說越生氣，一下沒收住，稍微過頭了一點。
柳依衣被罵的蹲在了地上。
“我知道我被騙了，但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隻能每天過來施粥，順便監督他們把貧民區修建起來。”
柳依衣開始確實是興致滿滿，甚至可以說是被衝昏了頭，著了一些小人的道。
知道被騙了後，她也立即改了。
從此就不給錢，隻施粥，其實是想止損，監督他們把貧民區建好。
能讓真正的貧民有地方住。
就算是虧大半，她也心滿意足了。
除此之外。
她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要是直接點明，撕破了臉皮，怕是他們直接就跑了，房子也建不起來。
就是因為想這些，她才心力憔悴。
如今被薑平全部說了出來，她終於是撐不住了，蹲在地上，痛哭了出來。
完全沒有了聖女的姿態。
薑平歎了口氣，其他的還好，就是太笨了，而且太自以為是。
從馬上解下一個布袋。
扔在了她麵前。
發出銀子碰撞的清脆撞擊聲。
“這裏一共是八千多兩，我已經盡力了，剩下應該是追不回來了。”薑平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
柳依衣把眼淚一擦，抬起頭來，“你把他們抓了？”
“不然他們會乖乖把錢交出來？”薑平白了她一眼。
把小冊也扔給了她。
“裏麵記了一些騙術，你自己看看，免得日後繼續被騙。”
柳依衣翻開一看，頓時大感驚奇，“那些乞丐也是騙子！”
我滴神啊！
她反應到底有多遲鈍。
現在都還沒明白過來。
“他們不止是騙子，而且是組團專門騙你，知道有這麽一位聖女殿下，愛好施舍。”
“他們便記下了你的路線，沿途化妝成乞丐，等著你把錢送到他們手上。”
薑平又開始戲謔她。
柳依衣俏臉有些發囧，很是不好意思，“謝謝你啊。”
弱不可聞。
“我絕對不會上第二次當，下次肯定沒問題，這些錢，一定會用在刀刃上。”
“我親自去找工人，買建築材料，一定會把這裏變成一個適合居住的家園。”
她說著說著，又開始散發聖女的光輝。
就像是在做什麽偉大的事業。
薑平不得不打擊她一下，“權且當你不會再被騙，也真的把貧民窟修建起來，人人都有衣服穿，人人都有飯吃。”
“那麽我問你，他們還算是貧民嗎？”
柳依衣搖了搖頭，“當然不算，這難道不好嗎？這樣就沒有貧民了。”
“那麽回到問題的本質上來，為什麽會有貧民？”
薑平拋出一個曆史性的問題。
柳依衣想了一會，回道：“因為戰亂，或者是意外，比如說有人父母雙亡，沒有依靠，就隻能乞討，有些人沒辦法勞動，等等原因，就有了貧民。”
姑且當她是對的。
薑平順著繼續往下說，“那也就是說，你救助了這一批貧民後，依然會有下一批貧民。”
“而這裏不再是貧民區，那麽下一批貧民，應該住在哪裏？”
柳依衣被問懵了。
要是她說，下一批換一個地方住，那麽他們還是貧民，還是得有人救助。
薑平肯定會說，下一批之後的貧民怎麽辦？
這個問題，可以無限的問下去。
永遠沒有終點！
“起碼，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總比沒做好，我的能力也許隻夠救助這些人，那麽我就隻救這些人。”
柳依衣很誠實的說出了心裏的想法，剩下的她幹脆就不管了，她也管不了。
自生自滅吧！
累了！
“可是你破壞了公平。”薑平再一次把話題拉了回來。
“那你說什麽是公平？”柳依衣防止他繼續問下去，幹脆先發製人，讓他自己來回答。
薑平伸出了手。
“幹嘛？”柳依衣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會知道，什麽叫做公平了。”薑平說道。
“那這是幹嘛？”柳依衣指著他的手。
“有點遠，我帶你。”薑平很是平淡的說道。
“哦！”
柳依衣都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鬼使神差的就把手遞了出去。
被他拉上了馬。
事後才反應過來，既然有點遠，需要騎馬，為什麽不是兩人一人一匹？
可都已經上來了。
她能說什麽？
象征性的拿出一塊絲巾，把臉給遮起來。
有點像掩耳盜鈴。
“駕！”
薑平騎著馬，穿過了半座城市，來到了一片較為偏僻的地方。
“這是什麽地方？”
柳依衣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出來。
都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就把手給了他，這也是上當受騙，下次一定不能犯錯了。
她心裏暗想著。
“這是工業區，晉國的大動脈！”薑平解釋道，便把馬停在了路邊。
到了。
柳依衣站在工廠門口，猶猶豫豫不敢進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是女媧殿的人，你把我帶這裏來，是為了什麽？”
他們分屬兩個不同勢力，還是敵對勢力。
工業區是朝廷的機密，無關人等都不得進入，更別說她了。
她不應該進去。
薑平笑了笑，反而問道：“如果我真的要嚴守工業秘密，為什麽要從民間找工人？為什麽要開辦大學宮，把工農業的原理交給世人？”
柳依衣啞然，對啊，既然是秘密，為什麽普通民眾可以進去？晚上下班了，直接就回家。
根本沒人管他們。
大學宮也要教這些，這仿佛是朝廷在主動泄密。
為什麽？
“關於這些問題的原因，才是機密，作為朋友，我不能告訴你，希望你也別打聽。”
“我這樣解釋，隻是回答你之前的疑問，你可以進去。”
薑平最後解釋道。
朋友？
柳依衣歪頭看了他一眼，他們真的算是朋友嗎？
她怎麽沒感覺到？
“進去吧。”薑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她的手就拖了進去。
這是一家火柴製作工廠。
當然不止是生產火柴，還生產一些其他的，比如說蠟燭等照明物。
柳依衣拿起一個黑頭木棍，讓她感覺到十分的驚奇，“這就是火柴？”
火柴出現的時間比較晚，基本還沒有在世麵上流通，隻有小部分出售。
根本滿足不了市場。
而由於火柴的廉價性，市場需求量會極其龐大。
靠一家工廠生產，絕對忙不過來。
需求遠遠大於供貨，因此，火柴暫時成為了一部分人的奢侈品，但總會普及的。
“要配合這個東西使用。”薑平遞給了她一塊火石。
現在還辦法做出火柴盒上那張摩紙，隻能用火石代替，一塊火石幾乎可以用一輩子。
操作方式也很簡單。
柳依衣輕輕劃了一下，火柴頭就燃燒了起來，比過往用火石摩擦發出火星，或者留著火種，等著下次用。
要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她盯著這小小的火苗，滿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太美了！”
熄滅過後。
她忍不住又點燃了一根。
等她玩夠了後。
“想知道是怎麽生產出來的嗎？”薑平忽然問道。
“想！”柳依衣下意識的回道，等回過神來，又馬上搖頭，改口道：“不想。”
“你跟我來。”薑平把她帶到了另一個工間。
搬出了幾口箱子，裏麵是散裝的火柴，漿糊，紙板片。
“這些紙板片都切好了，隻需要把這裏用漿糊黏上，就形成了一個盒子，再把另一個紙片折成一個抽屜，放進了盒子裏，就成了一個火柴盒。”
“數五十根火柴，放進火柴盒子裏，一盒火柴便算是完成了。”
薑平給她示範了一遍。
其實他起初也想過用別的代替，必須說做一個木桶或者竹筒，可以重複利用。
這樣是方便了民眾。
但是卻又多出了很多問題，首先是防潮，任何材料都比過這幹燥的小紙盒。
然後是運輸，若是把火柴大量放在一起，路上顛簸，容易摩擦起火。
短距離還算是安全，萬一是送到另一個州，或者出口呢？
最終決定，還是用小紙盒來包裝。
柳依衣在他的哄騙下，便也開始了糊火柴，一個接著一個，兩人一起糊了半天的火柴。
她早已經忘了來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