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肚子一聲叫喚,柳依衣馬上紅了臉,埋怨著肚子,怎麽那麽不爭氣呢。

其實她早已經累的不行了,隻是看薑平還在堅持,她也不好提出放棄不是。

薑平糊好了最後一個火柴,放進了旁邊箱子裏,“好了。”

啪!

他打了一個響指。

工廠的負責人進來,清點了兩人的貨物,抽樣了成品。

拿出一貫錢,將之拆開。

“帝君,這是您的。”負責人先給了薑平五十六個銅板。

再數出四十三個,給了柳依衣,“聖女殿下,這是您的。”

柳依衣捧著銅板,滿臉都是問號,向薑平問道:“這是幹什麽?”

薑平一揮手。

工廠負責人解釋道:“這是工錢。”

工錢?

“我糊火柴的工錢的?”柳依衣抬頭問道。

負責人點頭,“是的。”

“那為什麽他比我多那麽多?”柳依衣很是不服氣,兩人都是幹一樣的活。

一樣的時間。

薑平比她多了十三個銅板,她就是單純的不服氣。

“這個……聖女殿下,帝君比您多糊一些。”負責人隻好實話實話。

按照薑平提前吩咐過的,不要把他們當帝君聖女,就當普通工人。

該給多少給多少。

他完全是照辦而已。

柳依衣看了一下,果然薑平比她多糊了很多,她確實沒有權利叫囂著不公平。

薑平便揮手讓工廠負責人下去了,看向柳依衣,“現在你知道什麽叫做公平了嗎?”

“不用我來說,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的工廠是月錢最多的地方。”

“過去一名普通工人一個月,是八百文,現在是三兩銀子,也就是三千文。”

“換算到每天,一個名工人工作八個小時,就是一百文而已。”

掙錢的辛酸就不用薑平多說了,她這工作半天,就已經累的脖子都酸了。

都快站不起來。

她資助那些貧民,不用他們幹活,就每天有吃有喝有衣服穿,甚至還能分到錢。

對於這些兢兢業業站在崗位上,賺著血汗錢的人來說。

實在太不公平了!

柳依衣捧著手裏的四十三個銅板,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又哭!

薑平頭都快暈了。

“我知道錯了,我改還不行嗎?”柳依衣帶著哭腔說道。

薑平也就不再說她,待會眼淚把火柴打濕,這半天賺的錢或許都不夠賠。

還要倒貼錢給工廠。

“我帶你去吃飯。”薑平起身道。

柳依衣很自然的把手遞給了他,甚至薑平都沒有伸出手。

薑平把他拉了起來,帶到了酒樓。

吃飯的時候,柳依衣很是心不在焉,她在想著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難道就沒有公平的救貧辦法嗎?

她放下了筷子,直視著薑平。

“教我!”

“教你什麽?”薑平心裏明白,但還是要她親口說出來。

“教我去正確的救他們,哪怕隻能救一個也行。”柳依衣哀求道。

她這份善很傻,但絕對是真誠實意!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有辦法?”薑平沒有直接答應她,繼續問了下去。

“你就是有,晉國過去那麽窮,現在幾乎人人都有飯吃,有衣服穿,甚至開始追求高質量生活。”

“你肯定有辦法!”

柳依衣說不出來,但是感覺,不對,是肯定,他有辦法,也隻有他知道該如何救貧。

薑平便也放下了筷子,嚴肅的說道:“首先,我必須聲明一點,貧是救不了的。”

“隻會越救越貧,但是脫貧是能做到的,這就需要靠他們自救。”

關於救貧和脫貧,兩個相同的結果,不同的意義的概念,薑平也不做多餘的解釋。

隻要她認可這一點就行。

柳依衣狠狠的點頭,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你現在手裏有八千多兩銀子,拿出七千兩給我,我在這條街道上,給你一個店鋪,每個月的房租是八十兩,一次交三年,就是兩千八百八十兩。”

“剩下的四千一百二十兩銀子,其中三千兩用來進貨半成品火柴,每個月不能低於一千兩進貨,先簽訂三個月,多出的一千一百二十兩,是定金。”

薑平是以朝廷的位置,在這裏和她談生意,所以並不存在什麽優惠問題。

每月一千兩進貨,這是底線,偌大一個工廠,要是幾百兩銀子的單都接。

還不得弄的稀爛。

至於這一千兩的貨,萬一砸在了她手上,那就她自己承擔了。

定金也不會退給她。

柳依衣接受了這些條件,便又繼續問道:“然後呢?”

“你還剩下一千兩,把這些錢以資產借給貧民,幫他們建起一個工間。”

“他們負責把半成品火柴加工,製作成品,質量由他們自己把控,你隻負責驗收,質量不合格,你可以不收,他們自己承擔損失。”

“你把他們生產的成品火柴收購,放入你的店鋪,做零售批發售賣。”

“你就是火柴工廠的第一個代理商,我必須向你提一個要求,你賣的火柴價格,不能比工廠批發的價格低。”

這一環就是她自己的生意了,和朝廷的工廠無關,兩方隻存在代理關係。

她賠了,她自己承擔。

而且,她若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朝廷的火柴名譽受損,朝廷有權對她提出上訴。

衙門裏見!

“意思就是說,靠他們的勞動自己賺錢,他們勞動的越多,賺的也就越多,這樣就完成脫貧了!”

柳依衣聽完後,也明白了脫貧和救貧的意思。

完全忽略了她要承擔的風險。

“薑平,謝謝你,為之前對你的誤會,和產生的不愉快,我給你道歉,自罰三杯!”

柳依衣說著就倒了三杯酒,正準備喝下去。

薑平按住了她。

“你給我道歉,我接受,但是你說謝謝我,你要謝我什麽?”

柳依衣眼珠子一轉,這還需要想嗎?

“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可以拿到半成品的火柴啊,沒有你幫忙,我一個人根本做不到。”

薑平搖頭,解釋道:“我這不是幫你,而是交易,你並不是唯一的,明白我的意思嗎?”

簡單來說,她是第一個代理商,但不是唯一的代理商,別人也可以去拿貨。

條件和她是一樣的。

既然是生意,就不存在感謝誰的問題,正因為是生意,公私也要分明。

這一點非常重要!

“那為之前對你的誤會,我給你道歉,自罰三杯!”柳依衣便改了口。

薑平這次沒有攔著她。

連續三杯白酒下肚,她差點就沒忍住吐出來,為了不丟人,強行給咽了回去。

一掃陰霾。

她不再把薑平當敵人,關係拉近了不少,兩人現在可以算作是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

她就可以問出一些,本不該問的問題。

“薑平,你為什麽要和女媧殿作對?”柳依衣好奇道,如果不是朋友關係。

這個問題問出來,那就是來打探消息的。

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女媧殿的利益和朝廷利益,出現了衝突,天無二日,朝廷必須要收拾掉女媧殿。

穩固姬箐箐的絕對地位!

當然,對她不能這麽說。

“你想一想,醫生救了病人,病人是應該感謝蒼天還是感謝醫生?”

“你吃的這碗米飯,是農民種出來的,還是蒼天賜予的?”

薑平還沒有說完。

柳依衣揚起了手,“打住,就算我和你做了朋友,我們依然可以有不同的信仰。”

“你信仰的是女媧大神,不是女媧殿,更不是女媧殿的人……”薑平稍微急切了一些。

說著就沒有收住。

柳依衣幹脆雙手捂住了耳朵,“我知道我說不過你,所以我不想聽,你能不能別說了。”

薑平歎了口氣,沒繼續說下去,仰頭喝了一杯苦酒。

他心裏也在掙紮。

如果她是偽善就罷了。

這樣利用她,來完成打倒女媧殿那些人的目的。

真的好嗎?

她能不能承受的住,信仰被摧毀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