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平有點小意外，這個李聃還真是高傲，他自爆身份再送金，不見是清高。
現在願意見了。
卻隻讓小生出來帶路，沒有親自出來迎接。
不是薑平要擺架子，就是有點好奇。
要知道，這可是禮法的古代，李聃再牛逼，也隻是民，他則是君。
按照禮法，他怎麽都要出來吧。
算了。
先看看再說。
小生在前麵帶路，姒蒹葭在後麵推著薑平，走過石板路，來到了對岸。
饒了一個彎。
便見到一條小路，直通向一座院子，院子旁邊種有蔬菜，養了雞鵝。
旁邊還有一個豬圈，黑皮胖豬。
看樣子，也不是完全不通外界，養豬技術可是薑平傳出去的。
過去都是野豬。
到了院門口。
出來一名中年男子，旁邊跟著一位婦人，後麵是一名布衣年輕男子。
像是一家三口，還有兩名小生。
而在最前麵，站著的一名老者，頭發胡子都是花白色，看著有百來歲。
麵色卻十分紅韻。
長的是虎背熊腰，很有氣勢，一看就是一個高手，腰上還掛著一把劍。
“見過帝君，見過皇後娘娘！”
他們一齊拱手道。
“免禮。”薑平揮手道。
“帝君，請！”家主一揚手，便讓開了大門。
移步到大堂，分次落座，又是泡茶，又是準備果盤，醃肉，異常繁瑣。
“請問諸位如何稱呼？那位是夫子李聃？”薑平忍不住問道，這也太耽誤時間了。
直入主題吧。
首先。
家主坐直了一些，揚手指向那虎背熊腰的老者，介紹道：“這位便是夫子李聃。”
薑平雖然猜到了，可還是有點詫異，見到他之前，本以為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頭。
沒想到長的這麽闊氣。
文武雙全啊！
“在下姬開霽。”家主又自我介紹道。
指向旁邊陪坐的婦女。
“這是在下賤內，龔氏。”
最後一位年輕男子。
“此乃在下犬子，姬雨信。”
等會！
又是姬姓？
“請問閣下，是姬姓還是姬氏？”薑平試探性的問道，姬氏不奇怪，比如少姬，驪姬，都是姬氏。
姬姓那問題就大了，這是大晉王姓！
或許有流露在外的皇族，但為了躲避災禍，一般都已經改了姓。
所以，現在姬姓特別少見。
“薑平，不得無禮，這位是大晉皇太叔！”姒蒹葭提醒了一句。
還是真是大晉皇室。
皇太叔？
那就是姬幽王的叔父，按照輩分，姬箐箐都要比他矮了兩輩。
他兒子也就是當朝皇叔！
這……有點亂！
嗬嗬！
姬開霽笑了幾聲，擺手道：“我早已經是平民，這輩分的事就不提了，真要算起來，我與當今天子，算得上是平輩。”
怎麽又平輩了？
薑平滿頭都是問號。
“當今天子，乃是姬武王之子，逍遙王的後裔，如今算起來，一共是十七代。”
“幽王是第十八代，豈不是平輩？”
“當初天子被封公主，實際上，是幽王占了便宜罷了。”
姬開霽耐心的解釋道。
也是不得不解釋。
不管他身體裏留著誰的血，現在的身份都是平民，要敢以皇太叔的身份自處。
估計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姬開霽其實就是倒黴，他並不比幽王大幾歲，當初傳位的時候，為了不卷入漩渦。
他隻能避嫌，離開了長安城。
到終南山住居。
本以為可以混一個王爺當當，然而，姬幽王昏庸，朝中不少大臣就有了找姬開霽的心思。
如此，別說王爺了，半點官職都別想混上。
安穩的度過幾十年。
朱雀門之變，姬幽王一脈幾乎死盡，繼承帝位的隻能是姬箐箐。
他的身份再次尷尬。
便隻好就此隱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他這一輩子都是被迫的躲避，除了大晉宗室族譜上有他名字，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存在。
就連姬箐箐，估計也把他忘記的差不多了。
薑平了解完後，微微有些啞然，如果當初他稍微勇敢一點，說不定，曆史會大不相同。
但也隻是如果了。
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唯一能做的，就是當一個安分守己的平民。
咳咳！
李聃這時幹咳了幾聲。
姬開霽立即會意，笑道：“是在下多言了，差點耽誤了帝君的正事。”
這話題便就告一段落。
李聃拿出一張紙條，放在了桌子上，食指一敲，沉聲問道：“帝君想要以一己之力撼乾坤嗎？”
姒蒹葭稍微伸長了脖子，看到了紙條上八個字，正是薑平讓小生送進來的。
上麵寫：吾之一念，百萬成灰！
好霸氣！
姒蒹葭轉頭多看了薑平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薑平笑了笑，平靜的道：“或許百萬都說少了。”
他要做的事，需要很多很多的枯骨來鋪墊，這是改變不了的。
百萬真算不了什麽。
“那麽說，帝君對這個天下，已經勝算在握？”李聃皺著眉頭問道。
薑平喝了口茶，道：“我不知道這天下，誰能與我為敵！”
姬開霽漠視著兩人。
心中忽然是江海翻湧，這談的是整個天下的未來，以及將要成灰的百萬生靈。
就在這茶水間。
他再度坐直了一些，看兩人要如何論道。
卻還是沒有人明白，薑平的來意是什麽，他到底要請教什麽問題？
“既然帝君有十成的把握，那為何還要來這茅廬中，問老夫一個愚夫呢？”
李聃伸手抓了一把胡子。
他也在試探，想要知道，薑平究竟在想什麽。
薑平不想和他們猜來猜去，或者去論他能不能，以一己之力撼乾坤。
這些都不需要有人相信。
他自己相信就行了。
但是，說到心中的疑問，他又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說。
連喝了兩杯清茶。
思慮了許久。
薑平拱手，便道：“我很久之前，做過一個夢，夢到了另一個世界。”
“敢問帝君，可還記得夢中的世界是什麽樣的？”李聃抬袖問道。
薑平點頭，“記得，而且記得非常清楚。”
“夢中裏的世界，與現實的世界比起來，如同仙界，那裏和平，人人平等，有享不盡的物質。”
“想見一個人，也很容易，半日可行千裏，不懼寒冬，不懼酷暑。”
“文化，藝術，娛樂，高度繁榮，那個世界的人，苦惱著要如何享受生活。”
眾人都皺著眉頭，他們都想象不出，薑平究竟說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難不成真的夢到了仙界？
“我在夢中的仙界，本是一個山村人，卻因為運氣好，成就了一番事業。”
“年僅三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世界前一百的富人，那個世界有數十億人口。”
“如果非要比較，我夢中賺到的錢，要比這個現實世界的總和還要多。”
這夢未免也太離譜了，他仿佛是在說他真實的經曆。
眾人沒有打斷。
“雖然我站在了世界頂端，但是也喪失了很多，比如說，我在夢中，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女人。”
“因為遇不到，鼓起勇氣相信了一個女人，一個離我身邊最近的女人。”
“結果，喝了她一杯酒，我的夢就醒了！”
薑平的夢便算是說完了，之後的就是夢醒後的故事，當初，他很想再回夢裏去。
卻被姬箐箐給留下了。
一年過去。
薑平有時候有些恍然，仿佛前世就真的隻是一場夢。
這些東西他一直憋在心裏，如今，終於是借著夢，將之說了出來。
心裏並沒有好受多少。
“帝君難道是要在下解夢嗎？”李聃疑惑的問道，這夢把他都給說糊塗了。
這哪是夢。
這是一生！
薑平搖了搖頭，“不，我想請教夫子的是，假如這個夢是現實，那麽我應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這就是他心中一直藏著的問題。
李聃聽完後，沉默了很久，低頭看向紙條上的那八個字。
吾之一念，百萬成灰！
多麽自信！
他也知道薑平在苦惱什麽了。
然後要解答很難！
“既然帝君認為夢中是現實，那麽為何不反過來，就當夢中是現實，這是一場夢。”
“以現實的你，問夢中的你。”
“也許有答案。”
李聃揮手道，便撤了茶點。
今天隻能說到這裏，他也要好好深思這個問題。
薑平微微有些發愣，心中暗想李聃這番話。
“現實的我？到底哪個是現實，前世，還是今生？”
“如果說前世是現實，今生是一場夢，以前世的我，看今世的我。”
“會是如何心境？”
薑平往門外一看，天已經黑了，看樣子是回不去了，今晚隻能住在這裏。
吃了一頓便飯。
姬開霽收拾出來一間房，因為房屋實在有限，薑平隻能和姒蒹葭睡在一起。
“怎麽樣？你有答案了嗎？”姒蒹葭期待的問道。
薑平搖了搖頭，“還沒有。”
但是，這一趟絕對不會白來，這個李聃確實是一個高人，根據他的八個字。
還有一段夢。
就把他自己都說不清的問題弄明白了，還給他推薦了一個辦法。
前世觀看今世！
還挺有意思。
再有，就是羨慕！
如果可以做一個選擇，他要留在今世，哪怕夢中真的是一個仙界。
他也要留在這裏。
因為這裏有很多值得相交一生的女人，不會感覺到孤獨。
可是，他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