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星繁就納悶了。

這小子怎麽就黏上他了。

是,他是長得不錯,可那又怎麽樣。

他不喜歡男人!

言星繁鐵青著臉,指著夜禾:“你最後再給你說一遍,滾,別逼我動手,老子的柔道技術遠遠比你想的厲害。”

對於言星繁的威脅,夜禾從來不放在眼裏。

掐著嗓子說:“不要這樣對我嘛,我會難過、傷心的。”

言星繁忍了很久。

因為他總覺得,男人喜歡男人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他的身上。

所以當夜禾無止無休的纏著他時,他指著夜禾的鼻子,一字一句:“我不僅不喜歡男人,我還特別討厭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夜禾眨巴著眼睛,笑意盈盈的望著言星繁。

言星繁深深吸了一口氣,冷漠的說:“因為你是人妖,我最討厭的就是人妖,每次你靠近我,我都覺得惡心!所以,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我絕對會打斷你的雙腿,決不食言!”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言星繁似乎看到了夜禾眼裏的悲傷。

是的,認識夜禾這麽久了。

總覺得他這個嬉皮笑臉,沒心沒肺,嘴巴上也沒有個把門的。

他一直以為,像夜禾這種人,無論他說什麽,他肯定都不會反駁或者反抗。

甚至都不會放上心上。

但是他沒有想到,夜禾居然會在他說了這些話以後,夜禾就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言星繁。

他的眼睛張得很大,似乎在故意隱瞞自己的情緒。

那樣子,著實令人心疼。

言星繁微微擰起眉頭。

話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麽?

“你走吧。”言星繁抿著唇:“我要回家了,以後,我也不會來酒吧。”

說完這句話,言星繁轉身就走。

那個晚上,很冷。

冷風吹著,像極了以前孤兒院的夜晚。

夜禾看著言星繁的背影,胸口很悶。

接近言星繁,是為了知道父母的下落。

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在言星繁說完這些話以後,他會那麽難受。

明明就是一場遊戲。

明明就是為了線索。

為什麽他會這麽的悲傷。

記得很多年前的晚上,也是這樣的冷。

回家的路上,形單影隻。

也許他生來就該是這樣。

來的時候一個人,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

其實他今天來,真的沒有其他的目的,僅僅隻是想要和言星繁道別罷了。

回到酒店以後。

沈心明顯的感覺到夜禾的心情不好。

小心翼翼的詢問許燕斐:“夜禾這是怎麽了?看起來心情不好,以前每次出去回來都很高興的。”

許燕斐淡淡的打量著夜禾:“也許被人指責一番,難過了。”

指責……

誰會指責夜禾呢?

沈心想問,可是夜禾一回來就坐在沙發上,什麽話也不說。

那模樣看的,讓人有些心疼和壓抑。

沈心坐到他的身旁,倒了一杯水:“夜禾,喝點水吧。”

夜禾慢慢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布袋。

攤開以後都是銀針。

沈心偶爾看武俠劇,都有看過這樣的場景。

劇裏的大夫會針灸,拿出銀針就能治病救人。

可是現在,放到夜禾身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手很纖細,輕輕抽出一枚銀針,按下自己身上的一個穴位,紮了進去。

沈心剛想阻止,他卻喃喃自語:“奇怪,難道我的醫術不行了嗎?為什麽止不了心痛?”

說著,夜禾又嚐試紮了好幾針。

但是,都不管用。

心還是會疼。

而且疼的厲害。

許燕斐從身後走了過來,看著夜禾說:“有心是件好事,但也是壞事,夜禾,不要強求,也不要折磨自己。”

夜禾聽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扭頭問道:“邱靜貞死的時候,你是什麽感受。”

沈心愣住。

這個問題。

她也想知道。

許燕斐和邱靜貞相愛那麽多年。

邱靜貞死後,她不相信許燕斐無動於衷。

誰知,許燕斐很直接的回答:“我很難過,如果可以,我想代替她。”

得到答案,沈心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高興的是,她終於能夠聽見許燕斐能如此直接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但難過的是,他這句話的份量,實在太重了。

代替一個人去死。

如果不是至愛,怎麽會如此?

沈心咬著唇,默默無言。

夜禾似懂非懂:“難怪……”

說完,他垂下頭:“我剛才去見言星繁了,我想和他道別,但是……他似乎不喜歡我。”

許燕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長歎一聲。

夜禾抿著唇:“我真的,隻是想道歉,我沒有惡意,為什麽他連話都不聽我說完。”

“別想了,去收拾行李吧。”

扔下這句話,許燕斐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沈心默默的看著許燕斐的背影,小聲的問道:“夜禾,邱靜貞死的時候,究竟是什麽情景?”

她不信許燕斐沒有能力救邱靜貞。

夜禾搖了搖頭,臉色難看:“改天再和你說吧,我今天沒心情,回去收拾行李了。”

說完,夜禾也回房間了。

沈心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滿腦子都是許燕斐剛才說的話。

看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第二天一早,車行駛到郊區。

“不去機場嗎?”

“你就是一黑戶啊現在。”夜禾皺著眉頭:“我們有私人小型飛機,再說了,咱們現在搖搖擺擺的去機場坐飛機,不擺明告訴他們咱們要跑路嗎?”

三人下了車,站在車旁等候。

夜禾望著遠處默默發呆。

似乎還在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

沈心走到許燕斐的身旁,看著他的側臉:“我們的約定,不會食言吧?”

“不會。”許燕斐淡淡的笑著:“你就當去玩,不要有負擔。”

“嗯。”

莫名其妙的,沈心隻覺得鼻子微微有些酸澀。

離別,果然是人所有場景裏,最讓人難過和悲傷的。

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深怕被人看出來。

沒過多久,飛機來了。

沈心踏上去以後,看著許燕斐的身影越來越小。

內心的痛楚頃刻迸發。

她不顧危險,衝著地麵的許燕斐大喊:“你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一定要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