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許念一濕潤的雙眸顯得更是晶瑩剔透,等到理智回來,她垂下腦袋,真的垂的很低很低,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埋起來,她自虐的咬著吹彈可破的櫻唇,對,她為什麽要來,明知道小師妹給她發那樣的信息就是為了刺激她,她還不知好歹的跑來這裏找自虐。

她在心裏暗罵自己,許念一,你怎麽這麽沒出息,真讓人看不起。

“咚咚咚。”耳邊傳來敲窗的聲音,莫名間她不解的抬眸,看到的人,讓她一時間以為,到了另一個空間,亦或者幻覺。

為了不讓自己太狼狽,她草草的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按下車窗,等看清站在窗外的人時,“你怎麽會在這裏?前幾天在電視上看你不是去什麽國際電影節領獎了嗎?”

喬治微微一笑,希望著笑容能掩飾他心裏複雜的情緒,“看來你還挺關注我這個老公的。”

許念一秀氣的臉在沒有任何表情下的情況下,**了一下嘴角,似是幹笑又似是嗤笑,“打開電視隨便換個頻道,打開網站不經意的瞥一眼都是關於的各種新聞,想不關注都不行啊。”

喬治雙手插在褲兜裏,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深邃而又迷人的雙眸一眨未眨的凝視著坐在車裏的許念一,原本是一張極其標誌好看的臉蛋,卻因為缺少表情而顯得孤傲冷漠。

看著這樣的她,喬治的心有絲絲冷意,那個張敬航在她生命中就那麽的重要,重要的失去了他,她連笑容都失去了嗎?

喬治性感撩人的唇瓣微微上翹,迷人的雙眸輕眯,“可以回家了嗎?”他的聲音真的是很好聽的男中音,這一年她沒少聽他的歌,他的歌聲真的有一種讓人聽了會永世難忘的魔力。

許念一微微皺起秀氣的眉,回家這個詞,在他嘴裏如此輕鬆的說出來,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明明應該是陌生的卻有一種無形的……總之,是不一樣的感覺。

“你不忙了?像你這種國際大咖,確定有時間回家一趟?”

喬治在她言語之中聽出了很明顯的揶揄,但她說的的確也是事實,雖然他們婚前就有協議,但他這個丈夫做的真的很不合格。

剛才看到她為了其他流淚,他心裏的那麽複雜感覺,或許隻是一個男人自尊或者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畢竟她的的確確是他的妻子。

……

一下午,蕭沛語都沒什麽精神,蕭浩煜走到她辦公位子的時候,提醒形式的敲了敲她的桌子,“不會因為中午沒請你吃大餐,下午就準備罷工了吧?”

蕭沛語抬起頭,晃了晃腦袋,“你中午做什麽去了?”

蕭浩煜笑的很神秘,“私事,機密,不告訴你。”

“切,誰稀罕。”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蕭浩煜又找了有私事的理由讓她自己坐地鐵回家,這個混蛋,早上還是他把她接來的,現在下班高峰期,他竟然讓她自己去擠地鐵。

最近這個家夥的所謂私事,機密,越來越多了,蕭沛語靈機一動,長大了嘴巴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在心裏猜測著,莫非他戀愛了?!

要是那樣就太好了,他終於開竅了。

回家的路上,毋庸置疑的接到了媽媽的來電,原來媽媽早就知道姑姑安排的相親對象是厲景鎬,不,是她本就故意如此安排計劃好的。

“小語,媽媽剛才給景鎬打電話了,你太不讓爸媽省心了,你說你們之間也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一根筋呢?”媽媽一上來語氣就很不好,都能聽出來媽媽對她的極度失望。

“媽,你明知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你這是做什麽?你是故意往你女人心裏插刀子嗎?”為什麽連媽媽都不能理解她呢,這是最讓她傷心無助的地方。

媽媽在聽到蕭沛語傷心的聲音時,心裏也是難受的厲害,那有不疼自己女兒的媽媽啊,她說話的聲音不免的軟了許多,“可是人家景鎬都說了,不在乎那些的,媽看著你們這樣折磨著過日子,既心疼有難受。”

“他越是不在乎,我越是受不了,媽,換位思考,如果厲景鎬是您的兒子,您會願意讓他娶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嗎?”和自己媽媽沒有什麽好隱瞞,這些話雖是在揭她心口難以愈合的傷疤,可終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媽媽那邊有片刻的沉默,她是在心疼自己女兒,“醫生沒說你不能生,隻是幾率很小,你沒試過怎麽就放棄了呢?”

是啊,她也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沒試過怎麽就放棄了,她隻是太害怕啊,太害怕再次的失敗,如果她選擇逆流而上,誰又能篤定會是美好的結局,或許最終隻是讓彼此讓疲憊罷了。

有的時候她也覺得心有不甘,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總是存在時差,他們之間缺乏著愛人之間最重要的溝通,這些年無論他們發生什麽不想發生的事情,彼此之間都不會選擇共同闖關共患難,他們似乎都還害怕受傷的刺蝟,能躲著便躲著,這樣的局麵,這樣的情形,對他們而言到底是好是壞,是悲哀還是欣慰?

“小語,有件事情景鎬那孩子一直不想讓我們告訴你,他怕因為你知道那件事,會因為那個原因而對他不離不棄,就好像對小煜那樣,景鎬告訴我們,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報答,你的感謝。”

蕭沛語皺著眉心,不知道媽媽接下來要說什麽事情,但她心裏也有很不好的感覺。

“當年給你爸捐腎的,是景鎬。”媽媽的聲音一點兒也不大甚至很輕,可就是這麽極輕的一句話,卻讓蕭沛語的心倏然間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沉重,心跳不穩。

“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蕭沛語不願去相信這一切,那天的模糊記憶,突然間變得那麽的清晰。

“媽當然知道,媽隻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實,你當時身體也不好,還非要倔強的等你爸手術成功了在進手術室,那天,景鎬剛給你從手術台上下來,就聽說你同意進手術室了,那個時候他身上的麻藥都沒完全過,坐在輪椅上都坐不穩,可他還是要求醫生推他去看看你。”

媽媽在電話裏淡淡的說著,思緒已經完全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按理說孩子的感情他們長輩不應該管太多,可是這些年看著他們兩個孩子明明早就糾纏不清,卻又過不去心裏存在的坎,的確,有些坑掉進去一次,還摔的有些重,下一次遇到那個坑的時候,心裏會有芥蒂,會有畏懼。

“那時候媽媽看著他拉著你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又吻,而那個時候的你已經因為麻醉而開始昏迷了,他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個病人,他摸著你的沒有血色的臉,爬在你的耳邊小聲的說著話,那個時候,在場的醫生看了都被感動了。”

“你在手術室裏待了三個小時,而他就坐在手術室外等了三個小時,一直等到醫生走出來,告訴我們,手術很成功,他才笑了。”

說著說著,媽媽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她平靜了一下心情最後說了一句,“後來因為他的身體體能透支,他暈倒了,昏迷了整整一周才醒過來,在他想去看看你的時候,小煜正在為你削蘋果。”

媽媽何時掛掉電話的她已經毫無知覺,她隻是突然想到了當時那個模糊的幻覺,她以為那是幻覺的,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那是被麻醉之後的幻覺,沒想到那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對她說過那樣的話。

在她幾乎就快要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爬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著,“沛語,我是景,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了,娶你的那天,我就對自己發過誓,要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可是我卻失言了,對不起。但我求你,一定要好好的出來,今後隻要你能健健康康的,我拿什麽換都可以,你不是一直都抱怨我從未對你說過那三個字嗎?等你出來了,我就說給你聽好不好?”

幾個小時之後,她出來的時候,她的耳邊真的再次環繞著他的聲音,他還是用同樣的姿勢,爬在她的耳邊低聲的說著,“沛語,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那三個字就好像是循環播放般,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可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他,可是她拚盡全力都沒有睜開眼睛,他的聲音就快要消失匿跡了,沉睡中的她那麽的慌亂,想要抓住他,說別走,說她還想聽。

可他最後留給她的,隻有頸間的一滴淚,那滴淚似乎是滾燙但有似乎是冰冷的,她難以分辨。

醒來後,她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讓她想掉淚的夢。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還是想他了。

可如今,她終於知道了,那不是夢啊。

突然之間,她蹲在人行道上,抱著自己歇斯底裏的大哭起來,她不在乎旁人對她投來不解的目光,她隻是想為了不曾好好珍惜的愛情而大哭一場。

厲景鎬,等我,一定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