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喬治手裏提著王阿姨剛熬好的營養粥和幾個開胃小菜,站在不遠處看著坐在門口椅子上發呆的許念一,一天一夜的時間,她憔悴的讓人心疼,他隻能很慶幸躺在病**的那個人隻是酒精中毒,如果張敬航真的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她會比現在更不好。

而他呢?誰懂?

“喝點粥,等他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又被氣暈過去的。”說著他已經端著粥舉在她眼前。

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許念一抬眸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的粥,“謝謝。”

“醫生說他沒事了,被打的地方都是皮外傷,到現在還昏迷是因為體內的酒精太多。”許念一小聲的說著,不知道這些話她是說給自己聽得,還是說給喬治聽的。

四目相視,喬治隻是淡淡一笑,隻有沉默,靜靜地凝視著她。

許念一淒淒涼涼的一笑,濕潤的眸子因為長時間的疲憊而布滿紅色的血絲,“夏遠和厲景鎬說,他愛我,喬,你覺得他愛我嗎?。”

她看著喬治一直沉默不語,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她很想也問問眼前的男人,“願意和她結婚,願意成為她報複的工具,也是因為他愛她嗎?”

這一刻,她竟然害怕他說話,但她更害怕他的沉默,他害怕他就這樣的坐在她的麵前看著她,但她更害怕他不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害怕他說愛她,但她更害怕她會愛上他,她害怕他不愛她,但她更害怕她傷害了他。

“喬......”好多話想說的,太多了,卻不知該說什麽。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的喬治嘴角微微上翹一下,但更讓人看了鼻子酸酸的,有些笑總是會讓人看了心疼的魔力,他用湯勺在碗裏舀了一勺粥,輕輕的呼了幾下,“喝粥吧。”

許念一凝視著他,淚水再次濕了眼眶,他的深不見底的幽邃眼神裏,飽蘸著無盡的憂傷,她對他做了什麽,他在看她的時刻才會有如此憂鬱悲傷的眼神,“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她長長的睫毛上沾上了晶瑩的淚珠,猶如濕了羽毛的天使,這一次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緩緩的劃過臉頰,“好嗎?”眼神裏三分憂傷,三分淒涼,三分期望,而那一分連她自己都還不懂是什麽。

將手裏的勺子放在她手裏的碗裏,然後將碗放回保溫桶裏,回眸緊緊地凝視她數秒,為什麽在她的眼裏已能夠看到他最想要的那種神情,是錯覺嗎?還是幻覺?

喬治長臂一攬將瘦弱的她緊緊的擁在懷裏,感受到他的溫度,那一刻,許念一的淚水已決堤,小聲的在他的懷裏抽泣著,而她卻不知,她的淚水每一滴都滴在他的心裏,讓他不禁擁她擁的更緊。

“醫生不都說了嗎?他什麽事都沒有,睡飽了他就醒過來了。”喬治盡最大的努力安慰她,不管她的眼淚是不是為他而流,他最大的願望,都是她開開心心的,每天都像陽光那般笑得燦爛。

躲在他懷裏的許念一卻是一個勁的搖頭,她想說不是那樣的,她哭不是因為擔心張敬航,而是因為看到他。

喬治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大掌溫柔寵溺的撫摸著她的頭,“傻瓜,愛哭鬼,鼻涕妞。”

“對不起,喬花花,對不起......”在他的懷裏,她小聲的呢喃著,好像說再多的對不起都不足以彌補她帶給他的傷害。

對不起,我無力再去多愛一個人。

對不起,我不能愛上你。

對不起,無論她和張敬航的結局是什麽,她都放不下。

對不起-

喬治,對不起-

......隻是這些話,她隻能放在心裏,埋的深不見底。

“不哭了,以前張敬航那家夥沒有告訴過你,你哭的樣子特別醜嗎?”喬治不舍的撫摸著她的頭發,那天她失眠的時候,就一直嚷嚷著,讓他幫她梳頭發,其實他奢望過能幫她梳一輩子頭發的。

許念一是要忽略掉他這些話的,他心裏明明在說到張敬航的時候是最痛的,但為了不讓她流眼淚,他還是那麽殘忍的對待了自己。

“我冷,抱得再緊一點。”許念一伸出手臂緊用力的摟在他性感的腰際,梨花帶雨的小臉緊緊的貼在他的左胸口,原來聽著他的心跳,可以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零零碎碎的雪花,白色的精靈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大地上,今年的雪下的好像格外頻繁。

兩人相擁著站在那裏,成了醫院走廊一道讓人不容忽略的風景,那一刻喬治多麽希望自己可以有特異功能,就讓時間就此停止,就靜止在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的這一畫麵,那該有多好。

“張敬航剛才已經醒了。”剛走出病房的夏遠對站在門口相擁的許念一和喬治說。

都說愛情也是分先來後到的,對於夏遠而言,他們的擁抱是礙眼的,畢竟病房裏躺著的那個張敬航,是因為她許念一才喝的差點連命都掛了。

許念一靠在喬治懷裏的身子一僵,原本是說明天才能醒過來的,憔悴的臉上有了許久未見的笑容,但心裏卻又不知名的苦澀。

喬治感受到許念一摟在他腰際的雙手瞬間鬆開,心一下子就空了,她還真是夠沒心沒肺的,瞬間就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一樣,轉身就衝進了病房,嘴角一抹苦澀,站在病房外通過透明窗戶看著坐著張敬航病床邊的許念一。

她哭了,她爬在他的胸膛上,細聲的抽泣著,這眼淚到底是為誰流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吧,張敬航抬手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想安慰她一下,卻有不想打破他們此時難得的獨處。

張敬航凝視許念一的眼眸裏是滿滿的溺愛,這一幕都喬治來說太多刺眼,那一道門就這樣將他孤單的擱在另一個傷心的世界。

不是因為有一張結婚證就是真正的夫妻,不是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就是有情人,不是因為他想要走近,就可以牽著她的手走一輩子。

轉身欲走,腳心傳出的刺疼,讓他想起他也是個傷者,低眸看著還不敢用力站在地麵上的腳,如此憂鬱悲哀的眼神,仿佛經曆了半個世紀的絕望才孕育的出。

深不見底的幽眸落在休息椅上給她帶來的餐點上,更是變得黯淡無光,心裏的怒意還是有的,忍著腳痛兩大步就跨到休息椅旁邊,大掌抓住餐盒不帶一絲眷戀的往前走。

他那顆盡量想要保持平靜的心還是起了波瀾,明明就知道她會選擇留在他身邊的目的,明明知道這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場重傷害,他還是奢望過哪怕一天,她的心裏,眼裏,腦海裏,都是屬於他一個人。

......

“別哭了,不要以為你躲起來,我看不到你哭的有多醜,你就一直哭,你的每一個表情都是深深刻在我的心裏。”張敬航嘴角噙著苦澀的笑,原本以為再也感受不到她的體溫,原本以為他會死的。

從來不知道,越想忘記的人,時間越久在心裏就想念,如果不是太想念,他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就是為了見她一麵。

許念一氣急敗壞的甩開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在張敬航的胸口像敲落似的慢節拍的敲打著,“你怎麽可以這樣?你多大了,還和人家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打群架,你腦子沒問題吧?還把自己喝到進醫院,你都不覺得丟人嗎。”

看來她已經恢複了,都能這麽大聲的罵他了。

張敬航的嘴角不禁上翹,原來即使這樣,她能在他身邊,就好,就算呼吸著的是醫院裏的消毒藥水味,他也覺得空氣是那麽清晰新鮮。

張敬航的大手重新拉住許念一的小手,在他的手覆蓋住她的手那一瞬間,她的身子有些許的僵硬,但頂多有一秒鍾,她沒有拒絕他的親近。

“念一,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是他心裏的話,其實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在他不好的時候,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衝向他,可這幸福的味道是悲苦的。

“那你以後就不要做這些不靠譜的事,我也不想為你擔心,如果我出現在這裏被那些多事的狗仔拍到,我們都會有麻煩的。”

病房裏一時間陷入沉默,剛才還緊緊的握住許念一的那雙厚實溫暖的大掌已經移開,“喬治的確比我更適合你,他才是能夠照顧你一生的男人,你和他.......你們......看上去挺合適的。”

喬治,張敬航仿佛提醒了許念一心裏那處不願觸碰的地帶,喬治,他剛才還在這裏的,直到剛才......他走了嗎?她竟然忘記了和他說再見,路上小心之類的話,就那樣忽視了他的存在,就那樣將他丟在了門外......

“我們不止看上去合適。”她的言外之意再明確不過。

張敬航不確定她是在賭氣而是說的實話,但他知道,他們是真的轉不回去的。

……

“回去吧,以後都別再來了,我對別人的老婆沒有興趣。”他居然也會如此冰冷,他的聲音冷的像從萬丈深淵裏發出來的,麵色更是沉冷如冰。

“砰”地一聲接下來車子的一個緩衝,許念一的額頭重重的磕在方向盤上,一陣眩暈,下雪天氣還開車,不是自己小心翼翼就可以避免的,被追尾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剛把腦袋從方向盤上挪開,“砰-砰-”車裏有了明顯的震動,還好許念一已經做好了安全措施,沒有讓腦袋再次磕到,看來是連續追尾。

還好都是輕微的磕磕碰碰,沒有受重傷的人員,大家都很無奈,畢竟這樣的天氣繼續把車停在這裏隻會讓路況更複雜,也隻好各自開走了自己的車。

一路上膽戰心驚,到了最後一個十字路口,正在等紅燈的許念一還是走神了,最後離開病房時,張敬航說的那句陰冷的話,讓她的心不可不疼。

“回去吧,以後都別再來了,我對別人的老婆沒有興趣。”

張敬航,你夠狠,你怎麽不幹脆說,今後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