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客廳裏坐著,等收拾好了你再來吃,小心看著腳下,別紮到腳。”喬治小心翼翼的扶著許念一往餐廳外走。
他總是這樣的溫柔,他總是希望不讓她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即使,他已鮮血淋漓。
許念一很聽話的轉身去了客廳,而一直站在原地的喬治緊蹙的眉心卻是越來越緊,等看到許念一安全到達客廳之後,他才抬起腳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傷,一塊有碗四分之一大的碎片實實的紮進了他的腳心。
不看到這觸目驚心的傷口還好,看了一眼神經反應的關係,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氣。
等到保姆王阿姨帶著手套穿著硬底拖鞋走進餐廳收拾殘局的時候,看著地上鮮紅的血液,還有喬治正在忍著痛拔掉腳下的碎片時,她忙過去驚呼,“天呢,少爺,你沒事吧?”
喬治蹙緊眉心,和王阿姨打了個眼神,提醒她小點聲音,示意她不想讓許念一知道他受傷,那樣她會自責的,她現在狀態本來就不好,在讓她擔心,她的精神會吃不消的。
王阿姨歎氣搖頭,感歎一聲,“少爺還真的疼愛那丫頭,值得嗎。”
王阿姨在喬治出生的時候就到他家做保姆了,這些年一直都是比他的母親還照顧他,小時候母親工作忙,都是王阿姨陪著他玩,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自從喬治結婚後,他就讓王阿姨來照顧許念一的一日三餐,因為之前的兩個月喬治發現,許念一那個丫頭根本無法照顧自己,更別說好好的做頓飯了。
她住在這個家裏兩個月,一頓飯都沒有在家吃過,有的時候甚至一天不出門,一天就油鹽不進,他實在看不慣,所以才把王阿姨請了過來。
喬治因為腳心的疼痛,額頭已經有汗珠溢出,但聽到王阿姨的話,他繃緊的唇角卻不自覺的微微上揚了幾分,溫暖的目光落在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的許念一身上。
好一會兒,他才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把她娶回來的那天開始,我就淪陷了吧。”那一雙好看的眉眼笑得彎彎,可為何嘴角卻還是遮掩不住那抹沉澱已久的苦澀。
王阿姨還是有所擔心的問,“要不要找醫生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上樓處理一下就可以,別讓她知道。”上樓的時候,他還不忘叮囑一些王阿姨。
王阿姨心疼的看著他,但也隻好點頭。
許念一看著喬治沒和她說一句話就上樓,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可能是她剛才的失神、失誤讓他生氣了吧?
有的時候,她真的搞不懂自己,到底她和他結婚是為了什麽?真的隻是想要利用他來得到想要的嗎?為何在想到可能會傷害到他的時候,她有所猶豫了。
醫藥箱在主臥室裏,可在經過客臥的時候,聽到裏麵的手機在響,望了一眼樓下客廳的許念一,沒有喊她,而是一瘸一拐的進了客臥。
手機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存名字的號碼應該是騷擾電話或者是打錯了吧,喬治並沒有在意,按了拒絕接聽鍵。按上之後才發現,屏幕上顯示未接來電七通,再一看竟然都是同一個號碼。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喬治剛想拿下去給許念一,腳下的傷卻傳來刺痛,打了這麽多通應該是有急事吧,他隻好按了接聽鍵。
喬治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聽筒裏已傳來陌生的男音,“來市醫院一趟,敬航想見你。”
敬航,是張敬航,喬治聽後有三秒鍾的愣怔,他不否認,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名字,他還是在沉默中。
“他人現在在醫院,他在酒吧裏喝多了和一些小混混打了一架,現在他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但嘴裏一直叨念著你的名字。”
“是被打傷了意識不清醒?還是隻是喝多了意識不清?”喬治不禁問道。
手機那端的夏遠在聽到聽筒裏傳來的不是許念一的聲音時,驀然的一個愣怔,腦袋迅速的無死角的轉了三百六十度之後,他大概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是鼎鼎大名的大明星喬大公子吧?”雖然喬治和夏遠連麵都沒見過,但聽得出來,夏遠對他不是很待見。
喬治抿嘴微翹,“需要許念一去醫院嗎?”就算他很不想,但有些事他不能一意孤行,那樣隻會讓他和許念一之間更遠。
“那就要看你的了,畢竟她現在是你的老婆。”這的確是事實,就算夏遠不太願意相信,張敬航根本就從未接受過,可這還是明擺著的事實。
喬治握著手機的手在無意間握緊,原來有些愛情的結束不是因為不愛了,隻是因為太愛了,張敬航不能接受許念一,說到底還是因為心裏那道過不去的坎,到底是與愛無關的。
手機裏傳來忙音,喬治放下手機,黯然神傷的打量了一下許念一的房間,和一年前她住進來的一模一樣,沒有添加任何一樣東西,就好像這個小小空間,隻是她用來逃避現實的,時間一到,她就會不留痕跡的走人。
到那時,這個房間裏,連她的味道都留不住。
腳傷還來不及處理,一瘸一拐的從二樓走到一樓客廳,卻不知道他受傷的右腳踩到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紅色的血印。
他手裏緊緊的握著許念一的手機,無比沉重的坐在了她的身旁,他輕喚一聲她的全名,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喜歡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許念一。”
正在看電視劇的許念一輕哼一聲,“嗯。”心思完全都在電視劇情裏麵。
“你手機剛才來電話了。”他有時真的想做個壞人,瞞著她什麽也不說,那樣是不是她就會留在他身邊了。
“奧,是嗎?誰啊?”許念一扭頭看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拿過手機,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不認識的號碼,不過打了好多遍啊,你接了嗎?”說話間她的心思還有一半是在電視機上的。
“是你一個朋友打來的,說他現在在醫院。”
許念一不自覺的擰著眉心看他,那個朋友?號碼都沒存也算是朋友嗎?醫院?那可是個不祥之地,莫非是詐騙電話?
“張敬航他......”喬治看著她越來越緊的眉心,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敬航!?他怎麽了?為什麽在醫院?他生病了嗎?是不是最近沒有按時吃飯,胃痛的毛病又犯了?還是感冒了?發燒了嗎?.......”
許念一一下子問了好多個問題,原來她是那麽的緊張他,他還什麽都沒說,隻是一個名字,就讓她焦慮成這個樣子。
喬治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以為她嫁給他,就是屬於他的私有物品了,他沒想到,他既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許念一的眼裏現在那還有喬治眼裏的悲涼,“你說話啊?敬航他到底怎麽了?在哪家醫院?你帶我去好不好?”
許念一又是好多個問號,或許是為了證明她的擔心在意,她抓著喬治胳膊的雙手是那麽的用力。
喬治呐呐的一笑,“我帶你去醫院吧,你不用那麽緊張,他什麽事都沒有,隻是想見見你。”
之前還坐在沙發上身體有些僵硬的許念一聽到他的話驟然的站起身來,“怎麽可能,如果他什麽事都沒有為什麽要去醫院,醫院又不是公園......”她不知所措的在屋子裏亂轉,雙手不停的抱頭。
喬治看著如此惶恐不安不鎮定的她,原來她說的已放下,隻是表麵,她的心始終屬於那個人,聽到他不好,她還是會兵荒馬亂。
“喬花花,你沒有看到我的車鑰匙,我怎麽找不到了,它去那裏了?”
“喬花花,你幫我找找好不好?我真的找不到”
“喬花花,我該怎麽辦?”
“喬花花,我的心為什麽這麽難受?”
“喬花花......”
她在客廳裏來來回回不知所措的轉著,最後她站在原地,雙眸裏都是淚水的望著坐在沙發上的喬治,她好像想到了什麽,好像她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看著他的眼睛,她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可是淚水,怎麽就抑製不住的淚流滿麵了呢?
眼淚是為誰而流?
在喬治準備送許念一去醫院的時候,王阿姨看到地上的鮮血,憂心忡忡的叫道,“少爺,你的腳......”。
王阿姨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喬治一個即使的眼神提醒收回。
而已經完全精神恍惚心裏隻有一位張敬航的冷暖晴,根本沒有發現喬治走路時的不正常。
喬治忍著腳心傳出的痛穿上了鞋子,然後送許念一去了醫院。
腳傷再疼已抵不過他心裏的痛。
強忍著腳痛一路油門到了醫院,還沒來得及打開安全帶,許念一已經不顧一切的衝進醫院,喬治盯著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的背影,笑的苦澀而悲涼。
既然都來了醫院,還是先去找醫生包紮了他的腳傷,然而來到急救室門口,看著許念一蹲在等候椅旁邊,蜷縮在那裏,緊緊的抱著自己,眼神一秒鍾都沒有離開急救室的那扇門,而淚水卻不停的滑落著。
喬治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去,帶有溫度的手指輕輕的擦拭著她不斷滑落的淚水,原本就已被劃破的心,因為她的淚水,而疼痛難忍,那一刻,他恨不得躺在手術室裏的那個人是他自己,這樣她就不會一直哭了,也不會如此傷心了。
許念一止不住淚水的眼睛怔怔的看著喬治,看到他的時候,她的淚水就更加的抑製不住,為什麽心會更難受,更堵塞,有好多話想對他說的,可為何一個字也說不出?
有些事,不想發生的,等到真的發生了,我們卻不得不接受;有些人,不能失去的,等到選擇的時候,我們卻不得不放手,有些愛,明明是愛了,等到知道的時候,我們卻發現,在無意之間傷了他那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