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一瘋了似的跑在大街上,下班高峰期,出租車根本沒有座的必要,她要去的第一個地方是機場,她一路狂奔在各個街道,撥打了所有家人的電話,卻都是同樣的恢複:“你所撥打的手機已關機。”

她的腦子裏還在重複著喬治留下的那封信的最後一句:

“許念一,我愛你,如有來生,我還愛你……”

她必須找到喬治,她要告訴他,喬治,我愛你,但我要愛你的今生今世,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不要奢侈的來世,我要今天,我要現在……

鞋子跑掉了,兩隻嫩白的小腳都血肉模糊了,膝蓋磕破了,胳膊劃傷了,站在諾大的機場裏,卻查不到他任何的一點信息,旁人看她都以為她是個瘋子。

離開機場,眼淚哭幹了,老天看她的那可憐讓人心疼的樣子,為她哭了,下雨了,好大好大的雨,她仰起頭,對著天空怒吼,“啊——”

她想問問老天,把她的喬治弄到哪裏去了?

她就要暈倒在雨中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摟在了懷裏,緊緊地,很深很深的摟在了懷裏,黯然傷神的她失去了感知的能力,暈倒了那個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的懷裏。

大雨還在肆無忌憚的下著,路上的行人都忙著回家、找地方躲雨,走在斑馬線上的一男一女,男人抱著光著血肉模糊的腳丫的許念一,鮮血被雨水洗刷掉又溢了出來,男人懷裏的許念一猶如死人一般。

許念一剛離開了家門,傅一天就接到了保姆小惠的電話,這是喬治離開時候的特意交代,他知道許念一會跑出去找他,他不放心的,他選擇了傅一天,是因他別無選擇,傅一天對許念一的愛他看的出,也讀的懂,把她交給她,他才會閉上眼,安心的離開。

這個世間真的是有因果報應的嗎?許念一為了所謂的安心想要把傅一天推到愛他的女人身邊,希望那樣他可以得到幸福,傅一天說她這樣做才殘忍,結果呢,喬治同樣為了安心,把她交給了傅一天,許念一受到了同等殘忍的待遇。

許念一在噩夢中驚醒,猛然的睜開無神的雙眼,“寶兒,寶兒,寶兒……”她在房間裏失控的喊著,她是清醒的,現在唯一能夠讓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寶兒了。喬治就連這一點兒都能想到的,如果她把寶兒也帶走了,那麽她會必死無疑,他想讓她活下去,就必須留下讓她活下去的動力。

別墅是留給她的,還有兩張銀行卡,一張是喬治平時用的無限卡,另一張是新的,裏麵的數字不用看許念一也知道,她八輩子都花不完的數字。一切他都安排的很好,但有一點兒他卻忘了,她許念一沒有了喬治,就是行屍走肉,沒有靈魂的軀體,看到什麽心都不會跳,嘴角都不再上揚的許念一。

“寶兒沒事,寶兒很好,寶兒有小惠陪著,現在是晚上,我剛打電話問過小惠,小惠說他已經睡了。”傅一天溫柔的嗬護擔心的對她說。

許念一看著傅一天,沉默了,昨晚他的出現不是偶然,今天他的出現一定也是喬治早就安排好的,他是真的離開了,沒有打算回來的離開了。

理智告訴她,不能就這樣的倒下,她還有寶兒,喬治安排好的一切不就是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嗎。

想要自己起床,卻發現力不從心,全身酸痛,膝蓋和腳疼的特別厲害,估計路是走不了了,“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許念一平靜的輕聲問道。

她的不哭不鬧隻能讓他更擔心她,“輸完液在回去可以嗎?應該再過半個小時,這袋都差不多了。”他知道強迫她留下來休養是不可能,但還是盡力的想要讓好的更快一些。

許念一淡淡的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看的仔細,根本看不到她笑過,“好。”

她接受著一切,她在心裏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快點好起來,好好的健康的活著,她還有寶兒。

“餓了嗎?要吃點兒東西嗎?”病房裏安靜的都能聽到點滴滴在針孔的聲音,傅一天試探的問道,他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與其沉默的什麽都不說,還不如歇斯底裏的痛哭一場。

但人悲傷到極點的時候,是沒有眼淚,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悲傷的。

許念一又是那抹難以撲捉的淡笑,搖頭,“不用了,過會兒回家再吃就好。”

“也行。”傅一天隻能這麽回答,他知道她擔心的是寶兒,他知道她會為了寶兒好好的活下去。

但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下去,他彷徨了,他想伸出手拉著她的手,陪她走下去,可她願意嗎?他想不顧一切的抱她在懷裏,可她不會反抗嗎?即便她接受了一切,那她的心呢?會有他的位置嗎?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一個位置。

……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喬治沒有一點消息,就連張佳美都消失了,開始許念一以為隻要找到張佳美,就可以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就可以找到他們一家人了,但張佳美在他們走的那一天一起不見了。

30天,怎麽熬過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小惠回老家結婚了,寶兒生病去了兩次醫院,唯一留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那個人,傅一天。

每次看到他,她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是她的家人,朋友,卻成不了她的男人,愛人。

……

張敬航,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許念一哭的一塌糊塗,他不是躺在病**掛著氧氣的植物人,他能跑、能跳、還會總是笑,但他說話的能力和睿寶兒差不多,吃飯,睡覺,上洗手間都需要別人的幫忙,他是個大腦一片空白的大活人,也可以說,他除了傻笑,什麽都不會。

許念一搬來了和張敬航一起住,但張敬航並不認識她是誰,他的記憶裏隻有一個叫許念一的女人,可許念一即使站在他的麵前,他也認不出她來。

這就是喬治留給她的,他終是沒有懂得她的心,他一直都以為她的心裏自始至終的人是張敬航,卻忘記了有一種感情叫,日久生情。

喬治用自己的心髒換回了張敬航的生命,這是喬治對許念一的愛情,他最想要的,還是希望深愛的人不要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如果當初他不那麽做,事情在被許念一知道的那一天,一定是他們愛情的終結。

可喬治,你忘了一點兒,你給出的愛,失去的將是生命。

……

厲景鎬和蕭沛語約見了許念一,他們是唯一知道張敬航還活著的人,那天許念一在大街上見到傅一天和厲景鎬同時出現的時候並不是偶然,而是他們剛把張敬航從醫院裏接出來。

“念一,堅強點,我們會找到他的。”蕭沛語心疼的安慰已瘦的不成樣子的許念一,看到許念一,蕭沛語會想到曾經的她,和厲景鎬分分合合的那些年。

許念一搖頭 ,“不用了,既然他躲著,就是不想見到我,找到了又能怎樣?算了吧,如果這是他想要的結局。”

“念一……”蕭沛語對許念一真的是心疼不已,想勸她卻不知該說什麽。

……

轉瞬之間,時間如駒過隙五年過去了。

睿寶兒上幼兒園了,張敬航恢複的差不多可以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許念一因為要在家裏照顧他們二個,也成了一名還算是小有名氣的網絡作家,至少可以養活他們三個人。

傅一天,一個星期會出現在她的家裏三次以上,但他們的關係,還隻是朋友,他們在一起更像是家人,睿寶兒會喊他傅爸爸,每次睿寶兒這樣喊他,他都會開玩笑的說,我要是姓正就好了,就能轉正成正爸爸了。

還有那個每天都追在傅一天後麵的小丫頭也長大了,繼承了爸爸的公司,還和傅一天成了競爭對手,但卻從未停止過對他的追隨。

他們聚到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候,小丫頭總是會用開玩笑的口氣說,“傅一天你娶我吧,娶了我你就什麽都有了,有老婆,老婆還能給你生個孩子,就連我家的公司都是你的了,競爭對手少的可不止一個,你何樂而不為。”

傅一天總是會心不在焉,嘴角掛笑的說道:“好啊。”

他回答的態度和口吻總會讓小丫頭心灰意冷,心裏比誰都明白他的回答純屬敷衍了事。

小丫頭賭咒發誓的發狠樣,“傅一天我詛咒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一個女人會愛上你,其他女人永遠都不會愛上你。”口是心非,發發牢騷罷了,心裏真心的希望自己愛的人可以早點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傅一天每次都隻會笑笑,不說話。

身為旁觀者的許念一倒是覺得這兩個人的關係越來越微妙,甚至有時候,傅一天會擔心這個一直在他身邊轉圈圈的小丫頭。

連睿寶兒都會天天嚷著,幼兒園裏的那個小朋友的叔叔或者阿姨的結婚了,而那天就可以不去上學了,所以,傅爸爸和丫頭阿姨必須馬上結婚,這樣他也可以請假不去幼兒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