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和殷筱曉中午沒出去吃，叫了外賣在工位上整理資料。許婧之前為了鄭院長做過一份比較完整的，現在還要補充商場演出的部分。
她們做這些也沒藏著掖著，顧琦公司的頁麵還開在殷筱曉的電腦屏幕上。
楊東健路過時看了一眼，龐振那邊不需要他操心，項目順利運行後他外麵的公司也在穩定撈錢，他又回到許婧來之前的狀態，有錢就有底氣，連許婧的存在都沒那麽礙眼了，反正是注定翻不了身的LOSER，他現在以擠兌她們為樂。
“弄什麽呢？傳媒公司？你們現在正路走不通，打算買流量了？”
許婧和殷筱曉都沒理他，幹活幹得很專注。其實許婧心裏覺得楊東健說的好像也沒錯，借他吉言吧，要是真能搭上流量起飛她肯定樂意，就是楊東健那個語氣太欠了，感覺應他一聲都要倒黴。
楊東健的找茬計劃沒得到反饋，心裏不爽，吵架也要有來有回才有意思。
下午顧琦快到的時候許婧下去接人，殷筱曉在公司門口站著等，楊東健又欠嗖地過來。
“你不會真打算跟她一條路走到黑了吧？她什麽情況你不清楚？你非要跟她一起和我作對？”
語氣循循善誘，像個溫文儒雅的好前輩，確實很能欺騙從小缺少父愛的那類女性。
還好他越這樣，殷筱曉越惡心他，連個眼神也不給。
楊東健還在說：“你別以為我是小心眼兒故意針對她，我是怕你被這種品行不端的人騙了，你好歹跟我前後腳進公司，論關係，我跟你比她近。你不知道省話的人怎麽說她麽？她跟你這種老實小姑娘可不一樣，背地裏不知道什麽麵孔。今天來的人也是她朋友吧？能跟她做朋友的，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
一道陰影打在楊東健臉上，打斷了他的話。他以為公司門口的射燈壞了，抬頭一看，看見一座山。
他愣了一會兒才發現那是個陌生女人。
淨身高一米七九穿鞋一米八三的顧琦笑著轉頭問：“老同學還這麽客氣，下樓接就算了，門口也安排人迎接我？”
“嗤。”
殷筱曉在旁邊一點麵子都不給，麵無表情，清晰地嘲笑。
顧琦休閑西裝闊腿褲，很標準的女高管打扮，低馬尾幹淨利落，淡妝，加上高大舒展的身材，整個童願都被她襯得極之猥瑣，何況楊東健，他那點裝模作樣出來的文青風格跟見了照妖鏡一樣，都沒怎麽跟顧琦打招呼就灰溜溜跑了，無人在意。
許婧跟在顧琦後麵，旁邊還有一個給顧琦拎包的小助理。
說真的許婧自己第一眼見顧琦都不敢認，本身模糊的印象加上昨晚顧琦說的“顧媽”這個外號讓她以為會見到一個樸素但是精幹的老同學，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明豔女強人款。
殷筱曉也在心裏吐槽，心說她們公司主頁幸好隻放了顧琦大頭照，就她這個肩寬，哪怕隻放個半身照，新媒體女高管秒變特警隊女隊長。
許婧和殷筱曉一個一米六幾一個一米五幾，都在標準身高上下浮動，平時沒有什麽感覺，哪怕站在如何易這樣身高差距較大的男性身邊也沒有特別強烈的情緒波動，但是在顧琦麵前，某種生物本能的意識開始躁動。
——羨慕啊，真的好羨慕。
那種強壯，那種力量，那種對所有不到自己視線水平的生物的無差別無意識的碾壓，會讓人身體裏殘存的野性本能蘇醒。
何況她還是個女高管，都會與叢林的雙重食物鏈頂端。
殷筱曉幽幽地看了許婧一眼，包含了困惑、怒其不爭等等很複雜的情緒。
許婧有種自家貓貓要另投別主的危機感。
但誰能怪貓貓呢，許婧都有種想要跟著顧琦幹的衝動。
顧琦坐在童願的大會議室裏顯得格格不入，好在她本人倒是沒什麽不適應，很快進入工作狀態，許婧和殷筱曉加急準備的材料拿到手上過一遍，大致情況她已經了解，商場演出她本人也去看過，這次來主要是談許婧這邊的合作意向。
內容以外的事情都由殷筱曉來談，她詢問顧琦這邊代運營的報價，童願明顯是沒有自己運營品牌的能力的，她們連運營這個崗位都沒有。
顧琦的小助理很熟練地拿代運營報價單給她們看。
顧琦她們公司除了自己的項目，代運營業務也非常成熟，還有針對各種不同市場不同服務的套餐，周期越長越劃算。
許婧看了一眼，轉頭看殷筱曉，殷筱曉看了一眼，轉頭看她。
雙方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同一個字：貴。
殷筱曉：你同學不是來扶貧的，你同學是來劫貧的。
許婧：我也不知道是這個價格啊。這是市場價嗎？是不是我們太窮了看啥都貴？
殷筱曉頓住，感覺許婧戳中了真相。
她們倒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的意思，窮得坦坦****，表達了強烈的合作意向和更加強烈的預算問題。
許婧這個老實人，一般這種半生不熟的老鄉老同學人家都是不坑白不坑，許婧不但不坑，還擔心人家不知道自己是個坑：“顧琦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個項目進劇院有阻礙，正規渠道基本是走不了的，隻能想別的辦法，運營難度應該會很大。”
顧琦就笑了：“我們做新媒體的本來就是在傳統渠道之外摸爬滾打，我們也不是正規軍，解決你們的問題正好專業對口。”
聽聽這話，簡直像她倒貼著要來給許婧她們做乙方幹活一樣！
包括預算問題，一般來說這種第一次接觸的服務，推銷都是往長期了推，就比如你去理發店健身房，人家推薦你辦卡，都是一年起步，告訴你優惠大，至於後續跑不跑路那另說。
但是顧琦聽完殷筱曉給的那點緊巴巴的預算之後，很貼心地建議她們先選一個季度的定製套餐，而且像是為了回報許婧的坦誠，她也很掏心窩子地透露行業秘辛。
“其實像你們這種新開發的小項目，能不能爆也就是一個月的事，一個季度最多了，如果一個季度我們還做不出來，那這個項目基本也沒有其他希望。長期運營都是那些已經成熟的大公司的大項目，或者不缺預算已經規劃好幾年的係列項目。所以你們聽我的，簽一個季度就夠了，但是必須全平台鋪開，選定製服務，我們才好發揮我們這邊的資源給你們幫助。”
許婧還能說什麽，被顧琦當小朋友，手把手哄著就把意向書簽了，這下沒有反口的餘地，顧琦說明後天就會派人來送正式的合同，看在老同學的份上，給她們的運營方案今天回去就能開始做了。
許婧隱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太順了，這麽順的事情背後一定有問題。但她回頭看一眼殷筱曉，發現殷筱曉也被顧琦哄住了，聽人家小助理一個勁介紹他們準備的運營方案，一邊聽一邊點頭。
許婧就想殷筱曉都覺得沒事，那應該就是沒事吧？她覺得難受是因為她自己倒黴蛋當久了，連轉運都適應不了吧？
談好合同許婧送顧琦她們到星匯樓下的停車場，小助理去開車，許婧陪她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老同學你跟我說實話，你突然跟神仙教母一樣跑來給我狂撒福利到底是為啥？”
顧琦被她這種一點也不正式的說辭逗笑了。
“你就安心吧，”顧琦伸手拍了拍許婧肩膀，許婧一瞬間覺得她其實是想拍自己的頭，“我不是說了，我女兒喜歡你們這個戲。你知道我們做家長的，沒什麽私人生活，萬事圍著孩子轉。我覺得小孩比我們大人有眼光，她既然喜歡你們，我相信你們肯定有過人之處可以好好挖掘。放心好了，我又不是白給你幹活，收費不便宜呢。”
許婧回去把這番話跟殷筱曉說了，殷筱曉想了想，“你要不下次買套樂高給這個小財神吧，讓她金口玉言在她媽麵前多替我們美言兩句。”
許婧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不過又想到個問題。
“顧琦說帶她女兒來商場看過我們演出，你有印象嗎？那種參與互動遊戲特別積極的小姑娘？”
殷筱曉也愣住了，“好像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