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後來他們就走了,那幾個人渣結伴去了醫院。在去醫院前還有個小插曲,在攔車時,好幾輛的士司機看到他們滿嘴的血,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嚇的一溜煙又踩著油門跑了。後來他們好不容易才攔到一輛車,又因為嘴巴被縫了說不了話,隻好連比帶劃的打著手勢,搞的那司機一蒙一蒙的,最後把他們帶到警察局去了。”
這個倒有點大快人心,沈洛一挑唇,開心的笑出聲來。
“他們去警察局後,我就給朋友打電話,提供了這個線索給他,這事今天就被報道出去了,又因為是出現在十裏紅灣的拆遷工地,這事就顯得比較微妙。我昨天給我朋友提供線索時,一開始我以為這事隻會當做社會新聞報道,沒想到今天報道出來時標題直接加上十裏紅灣這幾個字,報道的內容也扯到了拆遷的事,不過報道的不詳細。”
這個倒出乎沈洛的意料,她不自覺的坐正了身子,“真的?”
“真的,新聞出來時我還打電話給我朋友,問他這事,他說老總親自交代他的,讓他加上一點點拆遷的事,但不要寫的太詳細。總編,這是不是代表事情有轉機了?”
趙剛會這麽想也無可厚非,畢竟在今天之前大家都不願意報道這事,不想惹一身腥,現在忽然有一家報社願意報道了,雖然說的很隱晦,但這多多少少是個好的開端。
沈洛唇瓣抿了下,“我也不大清楚,對了,你采訪稿都整理完了嗎?”
“整理好了,已經發到你郵箱了,您給看看,有不足的地方我再修改,一定要做到最好。”
被他的情緒所感染,沈洛挑唇一笑,“好,我回去就看,至於之後的事,我有決斷了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趙剛摸摸頭,隻要能給林大爺等人討回一個公道,他這段時間吃的苦和遭的罪又算什麽呢?
“那行,我先不跟你聊了,我還有事要做。”
“好,總編再見。”
掛了電話,李姐問:“趙剛打來的?”在沈洛點頭說是後她又說:“我昨天聽張部長說了,讓他不要跟進這條新聞,他不聽,去找你。你後來就找上丁總說要跟進這條新聞,我看丁總很愁啊,那幾根毛都快被他抓斷了。”
“我有點不懂你為什麽一定要跟進這條新聞,明眼人都知道這事背後貓膩,寧家和池家財大勢大,輕易動不得,不然不會這麽久了都沒人吭一聲,那些人心裏都清楚著呢,就是裝糊塗了。尤其唐總還插手了這事,這裏邊水深著呢,你要想達成心願,很難。”
“嗯,”沈洛淡淡一笑,“李姐你入行比我早,經驗比我豐富,見的也比我多應該更知道這個圈子的黑暗。遠的不說,就拿程然和這次的拆遷案說,這兩次的新聞,本該秉著公正誠實原則報道新聞的媒體有幾家?”
“程然的新聞我隻看到各大媒體為了博眼球,盡搞噱頭去了,不論是新聞標題還是內容,有幾分真實性?拆遷案的新聞,嗬,更幹脆,沒人願意報道,因為上頭的人交代過。這樣的事我相信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記者是什麽?是代替廣大的民眾前往事情發生的現場,或是接觸新聞事件的當事人,並將事情的真相及其代表的意義,透過報導呈現於大眾媒體之上,協助媒體達成守望、教育、討論、娛樂等功能。由於記者擁有閱聽人賦予的權力,所以也被冠以“無冕王”的雅稱。可是我見到的,大部分都擔不起記者二字,就
連我自己也是。”
沈洛自嘲的一笑,“那天去采訪時,回來的車上我問趙剛,我說,是什麽使得你在知道媒體圈黑暗的前提下還願意留在這個圈子,還願意做記者?”
“他說他有點死腦筋,認準了一條路就會一直走下去。如果因為失望而離開那這個圈子願意聆聽當事人心聲的記者會越來越少,或許他這樣說有自誇的嫌疑,但他就是這麽想的。後來他問我又是為什麽會從事這個行業的。”
“我答不上來,李姐,他問我時,我答不上來你知道嗎?我忘了我成為一個記者的初心了,我也忘記了我為什麽當初會選擇當一個記者。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這件事,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答案。”
“答案是什麽?”
“我要做一個記者。”沈洛堅定的回道。
如果說她一開始隻是想借著這個案子打擊沈嵐的話,到後邊她就不這麽想了。她現在是真的真的想幫林大爺等人,將他們的委屈報道出去,給他們討要一個說法。
李姐赧然,“嗯……”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在現實的社會上在殘酷的職場裏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她早已沒了最初的堅持,變的世故變的圓滑,並且習以為常。如果是她,在丁總跟她說不要再跟進這條新聞時,她會二話不說就放下,並不會像趙剛和沈洛那樣堅持,吃力不討好。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了權衡,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麵。
“跟你們一比,我真的有點無地自容。”
“這個又沒什麽,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要走的路也不一樣。”
李姐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會看不起我,畢竟我跟你比起來算現實的了。”
“怎麽會?我自己選擇這樣的路,也不能強硬規定說身邊的人也跟我一樣吧,這多霸道呀。朋友間立場不一樣,很正常的,又不是說立場不一樣就不能做朋友了。”
“不過李姐,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真的很幸福。”
說這話時,午後的陽光剛好照在她身上,陽光下她的雙眼笑彎彎的,嘴角也翹起,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自信開心的神采,讓人不自覺地側目。
李姐也一笑,這就是她最欣賞沈洛的地方,並不會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對不同的意見也給予尊重。
沈洛快四點才到家的,到家時並沒有看到唐景然。
“景然呢?”她問張媽。
“先生出門了。他讓我跟你說晚上他不回來吃飯了,讓你要記得吃飯,不要等他。”
沈洛放下包,揉著發酸的肩頸,聽到張媽說,她笑了一聲,唐景然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說,誰要等他吃飯了?還要記得吃飯,好像他沒在她就吃不下去飯似的。
張媽不知道她笑什麽,“太太?”她征詢似的問了一聲。
“啊?沒什麽。我先回樓上了,吃飯的時候叫我一下,晚上多弄幾道菜。”
她要好好的犒勞下自己。
“好的,太太。”張媽歡天喜地的應下,對她來說,沈洛和唐景然和好了,她胃口又好,這就夠讓她開心了。
沈洛回房間,才開了電腦,張媽又上樓來了,手上還拿著一份資料,“太太,這是家裏保鏢的名單,你看看。”
“拿到了?快給我看看。”沈洛大喜過望,趿著拖鞋轉眼就到張媽跟前,拿過那份資料就看。
“都在這了,我弄了幾天才拿到的。”
“管家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沒有驚動到他。”
沈洛開心的笑出來,抱著資料大大聲的道謝,“謝謝張媽,我真是愛死你了。”
張媽笑的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舉手的事,太太太客氣了。不過,太太,你要家裏保鏢的資料幹嘛?”
“啊?哦,沒什麽,我就好奇,看看。”
也不管張媽信不信,沈洛就這麽回道,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那行,你看,我先下樓做事情了,還有許多事沒做。”
“嗯,好。”
房間裏,沈洛拿著資料來來回回踱步,資料拿到了,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摸清他們的底。得想個辦法,她得好好想個辦法。
沈洛拿著資料琢磨開了。
琢磨了一會兒,她也沒想到合適的辦法。她幹脆不想,這事不趕在一時,現在更重要的是新聞的事。
早上他問她是不是一定要跟進這條新聞,在她說是後他隻說知道了,也不知道他的打算。
齊恒親自坐私人飛機飛T市,又連夜趕回來就夠引人注目的了。在他的身後,是傷痕累累、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的齊尙,這下事情可鬧大了,聞風而來的齊家嫡係和旁係將客廳堵了個水泄不通,吵吵嚷嚷個不停,其中又以他的五弟齊彬為最。尖銳的嗓音刺激的人耳膜疼。
齊恒冰冷的鳳眼一掃,眼風所到之處,那些想湊熱鬧的人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隻有齊彬仗著身份還不知死活的叫囂個不停。
“說夠了嗎?”他很平靜的問了一句。
“誒?啊?還沒,二哥,四哥到底出了什麽事?他不是奉你的命令出去的嗎?怎麽回來就傷成這樣了?醫生怎麽說?尚的傷嚴重嗎?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有你們幾個,連主人都保護不好,你們也不要……”
“滾!”
“啊?滾?”齊彬愣住了,嘴巴張得老大,不相信一向溫文的二哥會說髒話。
“滾!全部給我滾出去!”
一聲厲喝,伴隨著男人冰冷的氣息,客廳內霎時肅殺一片,大家都驚駭他突然的發怒以及強大的氣場,不敢觸他黴頭,紛紛起身告辭。最後就剩齊彬一個,傻呆呆的站著,“二哥你衝我發什麽火?又不是我害的四哥這樣,不是我讓他去T市的呀。”
“彬說的沒錯,尚會這樣是拜你所賜,恒你才是罪魁禍首知道嗎?”
一道慵懶的女音在身後響起,齊彬回頭,驚喜的叫道:“母親。”
安德烈亞扭著腰,一搖三擺的走上前,“嘖嘖,怎麽傷成這樣?你父親要是知道了,估計又要大發脾氣了。”
齊恒沒理她,隻是朝後說道:“把尚抬上去,叫醫生過來。”說著上樓。
越過安德烈亞身邊時,被她拽住了胳膊。
“放手。”齊恒眼裏閃過厭惡。
“我要是不放會怎樣?”安德烈亞湊近他,壓低聲音問道。
齊恒毫不憐惜的一把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齊彬氣的跳腳,“二哥你居然這麽對母親,我要告訴父親去,你給我等著。”
“隨便。”
齊彬氣了個倒仰,衝過去就要給爸爸打電話。
安德烈亞也不惱,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道挺拔的身影瞧,直到瞧不見了才意猶未盡的收回來,耳邊是她兒子義憤填膺跟她丈夫說齊恒無禮的事。
她昂頭看著二樓的方向,嬌豔的唇微勾,這樣,你就會多注意我一點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