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城這幾天,氣溫驟降的厲害,南枝起床打了個噴嚏,隨手從衣櫃裏挑了件毛呢長衫套上。
下樓時,紀商正坐在餐桌上吃飯。
男人穿著黑色絲質襯衫,修長分明的手擱在桌麵上,襯衫袖口略微挽起,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腕骨。
皮膚白皙的男人,就算再狠厲,再陰毒,也不會顯得粗野,稍微收斂幾分戾氣,就說不出的清俊儒雅。
隻是,明明在清晨的暖陽之下,他的身上卻也好像披著一層萬年不變的寒霜。
紀商放下手機,神色有幾分凝重,沉吟了片刻,道:“枝枝,我很好看嗎?”
南枝扶著欄杆,從樓梯上下來,緩緩走到他對麵,“好看……個屁。”
她說完,隨手端起牛奶,剛喝了一口,傅晏舟的名字在手機屏上彈出來。
南枝連忙放下牛奶,一邊接電話一邊快步往樓上走,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男人那雙瘮著寒氣的目光。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門口,紀商才垂下眸子,望著那半杯牛奶,拿過去仰頭喝下。
車上,南枝壓製著欣喜給唐惜打電話,可那頭卻遲遲沒有接聽的跡象。
紀商單手握著方向盤,側眸睨她一眼,“又不是你弟弟,你這麽高興幹什麽?”
南枝狠狠轉頭瞪他,“閉嘴,快點開車。”
紀商抿了抿唇,腳下提了速,車子順勢拐進下一條街口。
抵達醫院時,南枝跳下車就往樓裏跑,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拽住,“你昨晚又做噩夢了,找醫生看一下吧。”
南枝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以前每次秦羽珩檢查之後,她都會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一開始滿頭大汗醒過來,心裏十分恐懼,但後來慢慢的,便也習慣了。
電梯門打開,南枝先一步進去,紀商垂在身側的手瞬間空****的,他咬了咬牙,悶聲跟上去。
輕車熟路找到病房,剛開門,就看見唐惜木訥的坐在床邊發呆。
一夜之間,她滿臉的憔悴,看不出一點氣色。
“惜惜,傅晏舟打了電話過來,在惠城找到了和唐遂匹配的骨髓。”
南枝快步過去,在她身前蹲下,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一雙眸子充滿了雀躍與歡喜。
唐惜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呆滯的看著她,雙眼頓時蒙上了一層薄霧。
病房這邊收拾好證件後,南枝扶著唐惜往樓下走,紀商和路易斯已經辦好了手續,並且打了招呼,全程有醫護人員跟隨,唐遂不會有生命危險。
天色已完全黑下,黑壓壓的一片沉寂,唯獨大廈上頭掛著的半輪明月,灑下淡淡薄薄的能冷華。
車子直接開進惠城醫院,醫生護士快速過來將唐遂推進手術室,一切都井然有序,明顯是有人可以安排過的。
循著前台的的指引,南枝一眼就看見了傅晏舟身邊的助手,那人自然也看見了南枝,大步朝幾人迎過來。
“傅哥在裏麵等幾位。”
他說完,便側身離開了。
房間燈光明亮,男人隻身站在窗前,聞聲略微轉身,視線在南枝臉上頓了頓,隨後看向唐惜。
“有事為什麽不和我說,拿哥哥當外人?”
唐惜吸了吸鼻子,搖頭,“我不想麻煩你。”
她雖然和傅晏舟拜了把子,但心裏清楚,自己和傅晏舟這樣的人物,不是一個世界的。
“有什麽麻煩,當哥的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出事不管?我可不像那些薄情寡意的男人,沒良心。”
一旁紀商眸子明顯一緊,他怎麽覺得,傅晏舟這話裏有話呢。
“好了別哭,以後有事,我和你一起麵對。”
唐惜重重的點了點頭,擦幹眼淚,她打量著四周的設施,心裏一股暖流湧過。
“哥,你是怎麽找到配型的?”
傅晏舟倒水的手明顯一愣,腦海裏瞬間就想到了昨晚,那個滿臉滄桑溝壑的男人。
掛了南枝的電話後,他動用了傅氏所有勢力,尋找與唐遂相匹配的骨髓,消息剛發出去五分鍾,便有一個男人找上門。
弓著背,伸著手便對他說:“抽我的,我和唐遂的配型一致。”
那堅定的神情讓傅晏舟有片刻震撼,命人帶他去了醫院,化驗結果竟真的如他所說。
體檢合格以後,男人沒有留下任何信息,隻是說了一句“救人一命生造七級浮屠,我想多做一些好事,以彌補心裏的愧疚。”
他也暗中調查了男人,但什麽都沒有發現,隻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見傅晏舟遲遲沒有回答,唐惜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邊。
傅晏舟這才將水遞到她手裏,笑著道:“你哥我神通廣大,自然有的是辦法。”
話剛說完,一個電話不適時打進來,男人低頭看了一眼,果斷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