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時候,擱在地上的手機彈出一條消息,南枝倚在被子裏,就那麽看過去。
她就像一隻濕了羽毛的孤鳥,蜷縮在自己的窩裏。
過了兩秒鍾,手機發出“嗚嗚嗚”的震動,南枝從思緒裏抽回神,懶懶的拿過手機,接聽。
“睡了嗎?”
那頭似乎在外麵,呼嘯而過的風聲,順著聽筒往南枝耳朵裏鑽。
“還沒。”
她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好壞。
“我讓人去接你。”
電話掛斷,南枝找了件外套,剛穿上,窗外響起汽車的鳴笛聲。
南枝趴在窗口上一看,是林懸。
車上暖風開的足,南枝靠在座椅上,目視著車子從街區緩緩駛進外環,她問:“去哪?”
林懸抬眼,透過後視鏡看了下南枝,“去了就知道了。”
夜色深沉,四周漆黑一片,隻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空中,四周星光寥寥,猶如散落在天際的顆顆珍珠,泛出柔亮的光芒。
車子最終在郊區的一棟爛尾樓前停下,車門打開,一股冷風順勢衝進來,南枝緊了緊外套,跟在林懸身後往前走。
夜風習習,草叢間的夜蟲發出陣陣隱約的鳴叫,此起彼伏,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紀總,太太來了。”
隨著男人轉身,一束光照直射過去,看著麵前不遠處被五花大綁的卡恩,南枝竟然有點想笑的感覺,又實在做不出笑得表情。
就在三個小時前,他不還得意洋洋的威脅她,讓她滿足他那變態的欲望,怎麽她就回了一趟家的工夫,就被綁成麻花了呢?
紀商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了南枝身後,抬手遞給她一根棒球棍,“別傷著自己,記得留一口氣。”
簡單兩句話,卻無形之中給南枝莫大的動力。
卡恩躺在地上,無助又悲憐的看著南枝,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竟嚇得尿了褲子。
棒球棍拖在地上,隨著南枝走動,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Stop!Stop!我混蛋我好色,我知道錯了,求你饒我一條狗命,別、別打臉,啊——”
一棍子下去,緊接著再次掄起,卡恩想拚命護住頭部,但奈何身體動彈不得,隻能努力的蜷縮在一起。
三年前的事情,隨著情緒的爆發,一幕幕放電影似的出現在眼前。
那些猙獰變形的麵孔,無數油膩肮髒的手,以及鋪天蓋地的嘲笑和叫囂,深深刺激著南枝緊繃的神經。
南枝握著棒球棍的手越來越緊,“你本應該在三年前,和那些肮髒惡心的人死在一起,可你偏偏要逆天改命,背負著罪惡活下去。就算老天想要留你一命,你也應該將那些事爛在肚子裏,而不是跳出來威脅我,讓我和你上床——”
一棍子下去,不知道打到了哪,血液四下迸濺,染紅了南枝視線。
“你活著就是一個錯誤,那麽現在,便由我來結束這個錯誤!”
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出意外了。
南枝此刻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哪還記得紀商曾經的叮囑,她恨不得食汝之血,啖汝之肉,把卡恩大卸八塊,還要放在城牆上,昭示三年。
一旁林懸見狀,急聲大喊一句“紀總”,在最後一棍子落下時,紀商一把握住。
“好了,別打了。”
沒有斥責她失了分寸,倒是頗為無奈又滿是心疼。
他去拿她緊緊攥在手中的棒球棍,一旁林懸悄聲命人檢查卡恩情況,卻發現卡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掙紮,隻剩下一口微弱氣息,苟延殘喘著。
南枝全身上下幾乎要都成篩子,直到紀商將他抱在懷裏時,那偽裝出來的堅強徹底崩塌。
不是委屈的嚎啕大哭,而是隱忍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腦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發呆。
“都過去了,從今天起,沒人會在提起那些事。”
棒球棍“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南枝全身無力攤在他懷裏,語氣顫抖連不成調。
“我恨,我真的好恨。”
恨不能親手殺了這些畜生,恨不能解困惑了她整整兩年的惡夢。
紀商神色漸漸凝重,眉宇間隱約顯出一抹憂色,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輕柔。
“我知道,但你還有我。”
說罷,他將南枝打橫抱起,走了兩步後又停下,朝林懸吩咐著:“把他交給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