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警車與救護車的鳴笛聲,在惠城的上空,此起彼伏。
醫院這頭,南枝被推進手術室,紀商一行人守在走廊裏。
為首的男人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一時間,整個醫院,無形中籠罩著一層壓抑。
助手林懸戴著鴨舌帽,停在紀商身旁,低著頭,“傅聿揚已經伏法,傅家二公子傅晏舟,成功接手傅家。”
紀商沒有動,背對著眾人,絲毫沒有要轉身的意思。
“對不起紀總,是我沒有保護好太太。”
助手林懸頭又低了幾分,心裏卻暗自打著鼓。
氣氛片刻凝滯,有凜冽聲傳來了,“去領罰吧。”
一行人皆臉色一變,紛紛投去同情的目光。
紀家雖規矩嚴厲,但很少真的懲罰,尤其是紀總跟前的人,領罰的這還是頭一個。
林懸抿了抿了唇,退了出去。
南枝受的是槍傷,傅晏舟提前招呼了醫院,走的是特殊渠道,所以沒有人看見。
手術一直持續到淩晨兩點,天邊漸漸吐出魚肚白,昏睡著的南枝被推進病房。
半個小時後,紀商從手術室出來,臨走前他瞥了一眼,手術台上,還沾著鮮血的特質子彈,吩咐人留了下來。
病房寂靜,紀商遣散了門口的保鏢,透過門上的窗口,紀商紅著眼看了好一會兒,才開門進去。
窗簾半掩著,皎潔的月光照應在南枝臉上,更顯得慘敗無色。
“枝枝,對不起。”
紀商半跪在床頭,握著南枝冰涼的手,低頭落下一吻。
他聲音是緊繃的、黯啞的,甚至仿佛正在極力隱忍著什麽痛楚似的。
病**,南枝瘦弱的身軀,套在寬大不合身的病號服上。
毫無血色的臉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貓,即使睡著,也能牽動起紀商顫抖的心。
有叩門聲響起,紀商收斂了神色起身,是路易斯。
“嫂子沒事吧?”
男人下意識朝病房裏看,卻被紀商不留邊際的擋住,“事情辦完了?”
“差不多了,傅聿揚伏法,再無生還的可能,他的人也已經清理幹淨了。”
紀商點頭,朝南枝看了一眼,隨後關門,兩人來到走廊安全通道裏。
“哢嚓”昏暗的火光贏在牆上,火苗飛舞,猶如潛在黑夜裏的魔鬼。
從一進門,路易斯就察覺到氣氛不對,如今又見紀商眉頭緊鎖,滿臉愁容,更加確定有事情發生。
“你多年心願已了,如今又收購了傅氏一半的股份,怎麽看起來還是這麽愁眉苦臉的?”
紀商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縈繞在眉間,半隱半現間,那雙漆黑幽深的眸,直直望向路易斯,看著他心頭一緊。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難道傅晏舟反水了?”
紀商輕搖了搖頭,神色慢慢地沉下去。
“南枝懷孕了。”
“懷孕?”路易斯大喜,“阿商,這是好事啊,你要當爸爸……”
“逃跑過程中,腹部中彈,那孩子沒了。”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但話底,卻仿佛隱隱正有夾著風暴的暗流,正在慢慢地湧動。
南枝從手術室出來後,他跟著醫生的指引到了手術台,看著鐵皮器皿裏的一灘血水,他的一顆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疼得喘不過氣來。
那本是他和她之間,最親密的牽連,可如今,一灘血水,刺目錐心。
幾分鍾沉默,路易斯抬手,在紀商肩頭拍了拍。
“阿商,你還年輕,都會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