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商停在半空的幾根指,抵在南枝泛紅的眼尾處,他神色含著一絲她看不懂的複雜,卻也讓南枝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懷念和溫柔。
“枝枝,我們結婚近三年,你一點沒變,還是我初見時的樣子。”
他笑了聲,似乎在回味,“熱情,大膽,無所畏懼,卻又敏感純淨,缺乏安全感,不過,都是我喜歡的麵孔。”
南枝紅了眼眶,淺淺闔動著,陷入冗長的沉默。
他收回手,掌心覆蓋住她的眸子,南枝在一片漆黑無知中,嚐到他的味道。
紀商在親吻她的嘴角,不摻雜利用,不摻雜一切,隻是純粹的吻。
南枝一下子懵住,隻聽他伏在耳畔,沙啞著嗓子道:“我遇見的南枝,受過不公,看過人情冷暖,但從來不氣餒,不妥協,我承認利用過你,但我也的的確確的愛著你。”
情緒猶如從高處跌落穀底,渾水瓶子翻江倒海,那種難過的感覺,猶如瓶中渾水裏的泥沙,漸漸沉澱下去。
“紀商,你還愛我嗎?”
她的語氣是平靜的,但話底,卻隱隱帶著複雜感,讓人猜不透,看不清。
“愛。”他答。
眸子閃了閃,她惘然的臉上浮出一絲苦意,“可是我不愛你了。”
男人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思量什麽,隻是曾經讓南枝無比心安的雪鬆味,如今衍生成一副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枷鎖。
是變了。
那種奮不顧身的勇氣,在悄無聲息中,流逝了。
“紀商,我和你提了那麽多次離婚,這一次,就同意了吧。”
——
寂靜的醫院裏,男人安靜站立在窗前,他的側臉異常平靜而安靜,隻有眉宇間微微蹙起的褶皺,暴露著他的緊張和急切。
南枝離開時的眼神,一直回**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末了,男人緩緩閉上眸子,輕聲呢喃:
“枝枝,我該不該相信你。”
二燁行色匆匆趕來,站在傅晏舟半米的距離,叫了聲“傅哥。”
男人也直截了當,“孩子是誰的。”
二燁不回答,也不眨眼,就那麽低垂著頭,目光飄向四處,似乎是在想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傅晏舟唰的睜開眼睛,直視著他深呼吸,再三猶豫,壓低了嗓音,“不是我的,對嗎?”
二燁半猶豫半肯定,“也許是化驗單出錯了,我再去一次。”
“不用了。”男人在他轉身前開口,“肇事的人是誰,調查清楚了嗎?”
二燁鬆了一口氣,但眉頭仍舊緊鎖著,“事發在中午,那段路又偏僻,監控長久時修,一時半會兒還未查清。”
正說著,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護士神色慌張的跑過來,“傅先生,病人大出血,想見您最後一麵。”
“你說什麽?”
傅晏舟麵色一沉,邁著步子朝手術室走,二燁下意識跟上去,餘光卻瞥見門口有人影閃過,收回腳步,快速過去。
手術室裏,魯晴躺在**,望著牆上不停轉動的時鍾,心裏暗暗掐算著自己的時間。
隨著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傅晏舟進門的一瞬間,就看見魯晴雙眼瞪得極大,正瘋狂而癡迷的望過來,眼睛裏透著毫不掩飾的熾熱和不舍。
“晏……晏舟,你來了。”
她掙紮起身,想要看他更清楚一點,但無奈被醫生按住,隻能固執的伸著脖子看。
傅晏舟繞到床邊,握住她努力朝自己伸過來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回應她的主動,原來他的手竟是如此的溫暖。
淚水控製不住的留下來,沒入枕頭上,留下一個深色的淚點。
“晏舟,我快死了。”她看著他笑,手也越攥越緊,“臨死之前,我想和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