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醫院開到酒店,兩人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林懸開車時,時不時抬眼看後視鏡,見南枝和紀商各執一端,女人偏著頭閉眼假寐,男人側目神色複雜。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壓抑,林懸隻好不著邊際的將車子提了速。
車子抵達酒店時,南枝直接拎包進去,林懸看著南枝怒氣衝衝的模樣,不禁汗顏:真不愧是大哥看上的女人,脾氣都是一頂一的爆。
開門進去,紀商撿起地上的外套掛好,複而摸到牆上的開關,清冷寂靜的客廳空無一人。
他抬步朝樓上走,到達臥室時,南枝麵無表情呆坐在地上,直到他走近,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回想她提出離婚時,叫囂跋扈的模樣,與現在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從不是一個內斂的人,喜怒哀樂全部都寫在臉上,不開心就看恐怖片,生氣就悉數發泄出來,這樣悶不做聲的南枝,他還是頭一回見。
紀商有些心驚,蹲下身子去握住她的肩膀,緊張又試探的去喊她的名字,“枝枝?枝枝?”
南枝這才緩緩抬起頭,無神的眸子落在他臉上,慢慢聚焦,逐漸清晰。
這目光太過冰冷,不夾雜一絲一毫的感情,紀商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什麽緊緊攥住,頃刻間,收縮成一團。
他抿了抿唇,沉聲道:“枝枝,你聽我解釋——”
“啪”的一聲脆響,那一巴掌毫無征兆的打在他左臉上,十足十的力氣,以至於紀商的頭偏向一側,僵在那裏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轉過神來。
長長的眼睫蓋住墨眸,看不清情緒,隻是說出口的話,帶著濃厚的悔意和歎息。
“傅聿揚狼子野心,若我不先發製人除掉他——”
又是“啪”的一聲響,南枝又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力度,那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脹起來,襯得那五個指印愈發的清晰。
紀商的唇角上隱隱滲出些許血絲,但男人臉上無半點憤怒,反而扯出一抹輕笑,“你剛好在惠城,又與傅晏舟有交集,我承認,你是最好的人選。”
南枝不說話,隻是冷眼盯著他,無法形容的情愫幻化為蟲,密密麻麻的啃咬著骨骼和理智。
她有多難受,就把難受悉數發泄給就他,像是發狠似的一下又一下不停的扇著耳光。
右手半邊胳膊已經麻了,連帶著手掌處也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可這些都抵不過她喪子之痛。
紀商抬手,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抹去唇角的血漬,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救你離開,隻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南枝再一次揚起手,隻是還未落下,就被男人攥住了手腕,“我確實不知道你懷孕,對不起。”
神色慢慢沉下去,南枝垂下手,整個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她透過蒙蒙水霧,擰著眉頭想要看清他的臉。
“你,竟然利用我?”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風中飄著的破碎枯葉,隨時就要隨風散去。
在這場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婚姻裏,他拿她當籌碼、當誘餌、當平衡權謀大局的利益手段,但獨獨沒有把她當成妻子。
動搖隻在一瞬間,南枝忽然的發現,對眼前這個男人,她的滿腔熱枕,似乎不再那麽旺盛的燃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