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傳來車子啟動的引擎聲,南枝站在窗簾口朝外看,男人高大冷峻的身影鑽進車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車子飛快駛入街道,南枝身體滑落,靠在牆壁上,無聲痛哭。
就要沒有家了嗎?
全都離開了是嗎?
隻剩她自己一個人了對嗎?
偌大的房子裏,遏製隱忍的抽泣聲無限回**著,南枝雙手捂著眼睛,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來,淚水順著指縫無聲的流下。
天色漸晚,南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隻是醒來的時候,周身一片昏暗,身體也愈發的冰冷起來。
她蜷縮在角落裏,兩眼直直地凝視著遠方,眼眶哭的紅腫,淚痕斑駁下映出她緊閉顫抖地嘴唇。
爸爸媽媽回來後,會不會帶上屬於他們的親生女兒。
紀商把夏妤柔接到老宅居住,是不是有舊情複燃的征兆。
她離開南家、逃離紀家,世界之大,她又該去哪?
一瞬間,恍惚發覺自己過了大半輩子,竟無一人可以依靠。
空曠昏暗的房間裏,僅有一絲光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周身空氣愈發緊迫,南枝頭疼欲裂,大口拚命的呼吸著。
她艱難扶著牆壁起身,可還未穩住腳,便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後腦撞擊地麵,紀商的苦苦哀求,尚在繈褓的甜甜被人抱走,秦羽珩嘴角的溫柔,這些支離破碎的畫麵在眼前一閃而過。
南枝顧不得深想下去,跌跌撞撞爬起身拉開抽屜,翻出好久沒吃的藥片,直接塞進喉嚨裏。
她幹嘔幾聲,苦澀難聞的味道在口腔裏散開,硬生生將藥片空口吞下去,隨後抹了把自己臉上的眼淚,重新站起來。
泛紅的眼裏帶著克製的恐懼與壓抑,她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手指不停的哆嗦。
南枝,不要怕!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車子停在小區樓下,紀商關門朝二樓看了一眼,燈沒開,估計是睡了。
輕手輕腳進門,他將外套扔在沙發上,光著腳上二樓,來到南枝的房間門口。
側耳聽了半響,裏邊一丁點聲音也沒有,不知怎麽,紀商心裏仿佛堵了一塊棉花,不上不下,卻難受至極。
他伸手想去敲門,又怕打擾南枝睡覺而縮回去,心裏隱隱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紀商撫上門把手,朝右扭動,開門。
眼前被一片黑暗籠罩,男人順著牆壁摸到開關,吊燈亮起的那一刹那,紀商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中一般,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眸不可置信的睜大。
水杯破碎鋒利的殘骸零落在地板上,白圓形藥片灑落在地,南枝躺在地板上,身體靜靜蜷縮在一起,嘴裏神誌不清的呢喃著,“好疼……我好疼……”
紀商回神快速跑過去,將南枝扶起來呼喚幾聲,眸子快速掃過藥瓶,待看清是神經類藥物後,眸子一頓,快速掏出手機撥打120。
懷裏的女人臉色泛著紅暈,紀商微微低頭,臉頰相抵的一瞬間,才發覺南枝身上滾燙的厲害。
“枝枝,能聽見我說話嗎?枝枝。”
他在她含著笑意的臉頰上拍了拍,可女人卻仿佛沒聽見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好在小區距離醫院不遠,沒過三分鍾,短促熟悉的急救聲在樓下響起。
紀商抱著南枝下樓,起身的一瞬間,眼尾餘光瞥見床頭櫃上,尚未熄滅的手機。
日曆上7月14這天,被做了紅色標記,旁邊備注了一行字。
結婚兩周年紀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