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搖搖欲墜,最後一息溫暖的晚霞,也泯滅在了這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的不夜城。

南枝穿著寬鬆的病號服,雙手環膝,坐在陽台的飄窗上,俯視著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父母旅遊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不知為什麽,南枝心裏十分抵觸,她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不想過生日的。

紀商推門進來時,隻一眼就看見了身形瘦弱的南枝,她最近似乎是瘦了,吃東西也時常沒有胃口,問了醫生檢查並未大礙,猜測可能是心病。

他反手關上門,緩步朝她走去,“夜裏涼,還離窗子這麽近。”

一邊說著,他拿過薄毯披在她身上。

南枝自動忽略掉他話裏的責怪,順著他的意思,看似不經意問:“紀總是對誰都如此關心嗎?”

他一怔,問她什麽意思。

南枝扯下薄毯,衝他揚唇輕笑,“字麵意思。”

起身下地,她繞過紀商給自己倒了杯水,清澈透明的溫白開緩緩墜入杯中,是房間內除去呼吸,僅有的一種聲音。

她背對著紀商,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但憑感覺,她知道他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水剩下半杯的時候,男人開了口,“妤柔來醫院,被你攆出去了?”

雖是疑問句,卻字字說的平鋪直敘,就像是既定發生的事實,他來問罪一樣。

南枝仰頭喝下最後半杯水,被子擱在茶幾上的同時,她轉身看他。

“紀總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她不屑的勾了下唇,“你放心,我如今虛弱無力的,對你心上人造不成傷害。”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下意識辯解。

南枝卻絲毫不在意,“就算是,又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紀商總覺得,來到惠城之後,他和南枝幾乎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沒有增進夫妻感情不說,反而隔閡還越來越大。

有時候,他真相找個先生算一算,是不是惠城的風水不好。

收斂了思緒,他換了個話題,“參賽的作品,畫的怎麽樣了?”

這次比賽,要求的是電子版作品,她一早畫好,讓唐惜拍照提交了,實物則留存在櫃子裏,以防特殊情況發生。

南枝正翻看著雜誌,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複雜的眼神朝紀商望去。

“紀氏作為設計大賽的主辦方,紀總會不會公平公正?”

許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紀商有一瞬間的木訥,不過轉瞬就恢複原樣,反問她。

“是不是想走後門?”

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原本是想逗一逗她,卻沒想到竟真的當真了。

“紀總這個後門走起來太容易了。”她翻了一頁書,“就怕誰都可以走。”

紀商聽出她話裏指的人是夏妤柔,臉上笑意收斂,解釋道:“這次比賽的評委不是我,我沒有任何決定權。”

言下之意,此次比賽絕無水分,全憑實力。

正說著,枕邊正在充電的手機亮了起來,紀商最先看見,拿過來遞給南枝。

“是甜甜。”

從煙城離開到現在,將近半年的時間,她每晚都和甜甜,準時開視頻電話。

就連唐惜也忍不住打趣,是不是南枝才是甜甜的親生母親。

接過電話,小女孩清脆如銀鈴一般的笑聲,透過聽筒傳進病房裏。

小姑娘分享著動畫片裏的故事,惹得南枝笑臉就沒停下來。

紀商坐在一旁,安靜的注視著南枝,心裏莫名劃過一抹暖意。

真沒想到,南枝竟如此遵守約定,他還以為,每晚九點鍾打視頻的承諾,隻是應付小孩子的玩笑,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