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你……”

這句話說出時,連紀商自己都未察覺出,聲音是有多麽顫抖。

“你猜的沒錯,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起初她也不明白,直到後來兩人突然旅遊,黎秋池的電話漸漸打不通,也就想明白了。

這話,南枝是笑著說的,但是紀商看得出來,她心裏有多難受。

“這或許隻是一個誤會,可能……”

“不是誤會。”

南枝打斷他的話,複而將鑒定報告收拾好,按照原來的樣子放進抽屜裏。

那是南枝來到煙城南家的第二個星期,陽光明媚,清風徐徐。

恰逢黎秋池的生日,南枝一早準備好了禮物和鮮花,推開臥室門,卻發現並沒有人。

剛放下禮物轉身離開,門外就想起了南懷仁的聲音。

南枝快速鑽進衣櫃裏,抱著禮物,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卻又激動又歡喜。

這是她給媽媽過的第一個生日,雖不知道黎秋池會不會喜歡,但她還是拿著僅有的一萬元,買下了一條翡翠手鐲。

狹小的衣櫃裏悶不透氣,南枝蜷縮著身子,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砰砰有力的心跳聲。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來,南懷仁和黎秋池先後進門,透過縫隙望過去,後者臉上並無任何歡喜之意。

“哎,也真是可憐,枝枝這樣伶俐聰慧的姑娘,若真是我們的女兒,該多好啊。”

南懷仁滄桑的話語聲,隔著一扇門,傳進南枝耳朵裏,心髒仿佛漏掉一拍,她呆滯的聽著門外,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故事。

“是啊,雖然枝枝並非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但既然她來到了這個家,我們就把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黎秋池附和著,“也算是圓了那人的心願。”

那人又是誰,南枝那時候並沒有深思,隻是往後的日子,她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提起當年,她是如何與他們分散的。

後來次數多了,瞞不下去,黎秋池便也就坦白了。

早年條件艱難,生孩子時又恰逢醫院停電,農村沒有應急燈,醫生頂著月光接生,又遭遇胎位不正,孩子生下來就已經沒了氣息。

後來他們受人所托,這才佯裝成南枝的父母,就為了讓她安心養身體。

當時南枝大病初愈,精神上受了劇烈刺激,每到晚上就蜷縮在浴缸裏,將自己鎖在狹小密不透氣的衛生間裏。

自然找尋親生父母的事,對她來說有心無力。

好在南懷仁和黎秋池兩人對她很好,傾盡錢財為她看病,慢慢的,南枝也就放下心中隔閡,留在了南家。

現在想來,當年“受人所托”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阿祈吧。

南枝握著就一家三口的合照,遲遲回不了神,紀商將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後背。

“枝枝,他們雖然養育了你這麽多年,但你也盡到了作女兒的責任,如今他們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於他們而言,了卻了心頭一樁願,於你而言,也並非全是壞事。”

南枝點了點頭,“我明白,紀大總裁不用擔心我。”

她說著,抬手胡亂抹了把眼淚,悉數蹭在他幹淨的襯衫上。

“飯做好了嗎?我都快餓死了。”

紀商看了她足足半分鍾,似乎是想透過那雙眸子,看破南枝的偽裝,但無濟於事。

“做好了,收拾一下,下樓吃飯吧。”

紀商率先出門,南枝將全家福重新擺正,立在床頭櫃上。

心裏卻愈發奇怪,當年死去的孩子,怎麽會突然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