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瑤眼底拂過質疑，“你有供體？”

厲蘅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否認，自信篤定道：“你隻需要知道，我可以救他。”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溫竹瑤沒有輕易相信她的話。

“如果我真救不了他，你隨時可以找我算賬不是嗎？”她氣定神閑道。

“那麽機構，整個江城的醫院我們問遍了，你怎麽會有辦法？”溫竹瑤問。

“這你不用管，我有我的辦法。”厲蘅見她不動搖，再次開口：“他的時間可不多了，再晚點，你就算是求我，我也沒辦法了。”

溫竹瑤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焦急，冷淡的語氣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厲蘅說完，看向厲總厲太太，“爸媽，我們回去吧。”

厲總忌憚著溫竹瑤的身份，客氣道：“溫小姐，那我們先回去了。”

溫竹瑤沒說話，目光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眠眠不放心道：“瑤瑤姐，你不會真相信她的鬼話吧？”

“我不相信她，但她說的那般言之鑿鑿，很顯然是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事。”溫竹瑤擰眉思索。

“那現在該怎麽辦？”眠眠純淨的小臉蛋上滿是茫然。

溫竹瑤想了想，道：“沒事，這件事讓裴初去查，他有經驗。”

眠眠點頭，“這樣也好。”

讓自己去打架什麽的可以，查這些東西自己真不在行。

***

周晏殊在重症監護裏醒過來了，但身體太過虛弱，戴著氧氣罩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溫竹瑤拿著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臉，溫柔的聲音道：“你不用擔心，公司很好，有裴初他們看著，我也很好，我很堅強，真的。”

周晏殊漆黑的眸子看著她，眼尾卻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氣霧氤氳。

溫竹瑤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下，“阿晏，你再撐一下好嘛，就當是為了我，我還不想放棄，你也不要放棄，好麽？”

周晏殊雖然不能說話，卻用力的眨眼睛，像是在答應她。

溫竹瑤低頭笑了下，隻是笑容滿是心酸和不舍，“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我就是舍不得……你。”

哪怕隻能再多愛一天，她也不想失去他。

周晏殊薄唇牽起，無聲的笑容像是在安慰她。

他豈會不懂她，因為懂她，所以一直苦苦支撐……哪怕每次的搶救都讓他的身體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哪怕這些身上這些管子讓他覺得沒有尊嚴，生不如死。

聞佳和溫祈安都過來探望周晏殊，看到他躺在病**的樣子，聞佳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溫祈安難得沒有跟她吵架，而是遞了一張紙巾，“把眼淚擦幹，別讓我姐更難受。”

聞佳轉過身，將眼淚擦幹淨，悶聲悶氣道：“謝謝。”

溫祈安沒有說話，看著病房裏的男人，想到曾經發生過的種種，想到自己以前那些所作所為，還想過報複周晏殊，實在是太幼稚愚蠢了。

溫竹瑤看到他們有些意外，“你們怎麽來了？”

溫祈安：“看看姐夫，順便看看你，還好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周晏殊姐夫，可惜他聽不到。

溫竹瑤在人前故作堅強習慣了，露出淺顯的笑容，“我沒事，謝謝你們，有心了。”

聞佳吸了吸鼻子，上前抱住她，“溫竹瑤，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這樣才能照顧好周晏殊。”

溫竹瑤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道：“我知道。”

兩個人陪溫竹瑤聊了一會，溫祈安主動站起來告辭，聞佳也跟著一起走了。

溫竹瑤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看著病房的門，嘴角那抹笑意瞬間淡去，眼底滿是蒼涼和破碎。

手裏緊捏著手機，亮起來的屏幕顯示著裴初最新發來的消息。

裴初：厲蘅最近跟緬北那邊聯係頻繁。

簡短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溫竹瑤雖然沒有去過緬北但也知道那是一個地獄，但凡是一個人過去就沒有可能活著回來的可能。

最近上麵很重視那邊的情況，也在想辦法處理，沒想到厲蘅竟然敢頂風作案，做這樣的事。

可是除了這樣，好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溫竹瑤握緊手機，低下頭陷入天人交戰，仿佛快要被撕碎成兩半了。

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問自己：溫竹瑤，你還有其他辦法救他嗎？

溫竹瑤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你麵前？

你已經失去了江川，現在又要失去阿晏了嗎？

眼淚順著指尖的縫隙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什麽壓下去了，瘦弱的肩膀劇烈的在顫抖。

溫竹瑤正在陷入絕望和無助的時候，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道力量。

抬起頭淚眼婆娑中看到顧沉岸俊美的五官，她側過頭胡亂擦幹臉上的淚水，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狼狽。

顧沉岸在她的身邊坐下，眼底的心疼一閃即逝，故作從容道：“擔心周晏殊？”

溫竹瑤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氣道：“周叔說他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了，但目前還沒有合適的供體做手術，我怕……”

她在怕什麽，顧沉岸很清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他上次沒有死成，這次也一定不會死。”

溫竹瑤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你不明白，一個人的運氣怎麽可能一直好！我曾經以為他身體裝的是阿川的心髒，所以用盡全力對他好，我一直以為我是為了阿川，卻不知道他早就在我心裏了。我很慶幸他活著，哪怕他身體裏裝的不是阿川的心髒，可是現在——”

話音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顧沉岸聽的心裏不是滋味，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一臉認真道：“溫竹瑤，你相信我嗎？”

溫竹瑤抬頭紅著眼睛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當然相信你。”

“我說周晏殊不會死就一定不會死，如果他死了，我把自己的命賠給你。”

溫竹瑤微怔，“你別說這樣的話……”

“我是認真的。”顧沉岸打斷她的話。